第十七章
时间在神殿内形成完美的闭环，既静止又奔流不息。杰莲娜踏在时间经纬交织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激起涟漪般的时空波动。她面前悬浮的水晶球内，三位凡人被授予"天使骑士"——天使指尖流泻的光辉刺痛了时间之神的眼睛。
"多么感人的授勋仪式。"杰莲娜的冷笑在空荡的神殿里形成诡异的回声。她修长的手指划过水晶球表面，画面立即切换到宴会厅角落——诺克特娜正悄悄检测酒水中的神力残留。
三道神光突然刺破时空帷幕。瘟神阿玛拉的降临带着腐败玫瑰的甜腻气息，祂的真身并未亲至，这道投影却仍让神殿四壁渗出黑色脓液。死神贝拉特里克斯的化身由亡魂拼凑而成，镰刃上挂着尚未消散的灵魂残片。最诡异的是梦神蒂安塔，她的存在如同水中倒影，随着观察角度不断扭曲。
"我们到了，虽然只是投影。"阿玛拉被刘海遮住的右眼处不断滴落黑紫色液体，露出的冰蓝色左眼审视着杰莲娜，"你承诺的时间锚点呢？"
杰莲娜指尖轻弹，十二枚时之沙漏悬浮而起。每粒下落的金沙都映照着不同的历史片段——天使治愈瘟疫、干涉生死、篡改历史的关键时刻。
"看清楚了。"她引导沙漏排列成囚笼形状，"赛拉菲娅每使用一次禁忌神力，就会在时间线上留下裂痕。现在这些裂痕...已经足够我们撕开一道口子。"
死神突然用镰刀划开一道空间裂缝，露出里面挣扎的魂灵："这个叫莉莎的人类，本该在八岁那年死于吸血鬼失控的火焰。但赛拉菲娅逆转了她的死亡。"镰刀猛地闭合，惨叫声戛然而止，"三百年来，像这样的干涉足有上百万次。"
"比起死亡，祂对梦境的亵渎更不可饶恕。"梦神的面容突然定格成埃斯梅童年的模样，"看啊，多可悲。这个吸血鬼幼时做的全是美梦，连最轻微的噩梦都被过滤了。"影像突然扭曲成蒂拉训练时的场景，"而这个人类，她的梦境里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
瘟神腐烂的裙摆无风自动："最可笑的是所谓'治愈神迹'。"她展示一段被瘟疫笼罩的时间线，"我的瘟疫本应淘汰弱者，可祂的干预让人类基因库充斥着缺陷。"冰蓝色左眼突然暴睁，"知道为什么现代人类越来越容易患上绝症吗？这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代价！"
杰莲娜适时插入："而赛拉菲娅最精妙的谎言，是让所有人相信初代神因背叛而陨落。"她展开一段被加密的时间记忆，画面中天使手持染血圣剑，"真相是，祂为了独占信仰发动单方面的屠杀。"
"但直接杀死那三个凡人又太危险。"杰莲娜调出埃斯梅锁骨处的神纹放大观察，"十二神器形成了闭环保护，强行攻击会触发自动防御。"
梦神突然诡异地微笑："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既然赛拉菲娅用美梦豢养她们..."她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三份，分别模仿着三位英雄的神态，"就让她们见识真正的噩梦。"
死神镰刀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我可以提供亡者的怨念作为噩梦素材。"
"不够。"瘟神用腐烂的指尖轻点水晶球，"需要更精密的设计。吸血鬼害怕什么？人类恐惧什么？那个伪装的'人类英雄'又有什么心魔？"
杰莲娜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埃斯梅的弱点是负罪感。让她重温那个村庄的惨剧，但这次...给她改变结局的机会。"时间线在她手中重组，展示出新的可能性，"当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会导致更糟的结果时..."
"...信仰就会崩塌。"梦神接话，面容已变成诺克特娜的模样，"至于这个恶魔容器，她最怕被看穿身份。我会让她在梦里暴露真面目，被家人唾弃。"
死神突然将镰刀插入地面："那个用剑的人类交给我。让她在无尽轮回中重复家族覆灭的夜晚，每次以为能拯救亲人时...都差那么一点。"
离开时死神凝视着瘟神志得意满的面容。"你就这般笃定杰莲娜会赢？"她的声音如同墓穴深处的回响，"若她败了，你可想过后果？"
瘟神把玩着指间缠绕的瘟疫藤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啊..."祂突然凑近死神，腐烂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我在她眼中看到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东西。"
梦神轻纱般的衣袖无风自动："什么东西？"
"执念。"瘟神转身望向窗外似乎正在崩塌的天际之城，"那种连神明都会焚尽的执念。"她指尖的藤蔓突然绽放出妖异的黑花，"更何况..."
死神黑袍下的身躯微微前倾："说下去。"
瘟神轻笑出声："就算计划失败，赛拉菲娅要清算的也是你们。我可是经历过初代神覆灭的幸存者，自然...懂得如何永远站在赢家这边。"
梦神的面纱突然剧烈翻涌："你是说..."
"嘘——"瘟神将腐烂的玫瑰别在耳际，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有些棋局，从落子那一刻起，胜负就已注定。"
天际之城观星台，赛拉菲娅面前的水晶球突然蒙上阴影。天使立即划破手腕，让一滴泛着金光的神血落入球体。阴影散去后，显现出时间神殿的密谋场景。
"果然开始了..."赛拉菲娅的羽翼浮现出细密的符文，这是她几百年来首次启动战斗形态，三道星光分别飞向人间：
第一道没入埃斯梅的吊坠，形成记忆防火墙；
第二道化为诺克特娜书页间的批注，暗藏解梦咒文；
最精妙的是给蒂拉的——直接改写黎明之誓的剑铭，新浮现的古老文字正是对抗精神操控的秘法。
"三十天..."天使望向开始扭曲的月亮，"足够她们做好准备了。"突然，她痛苦地按住心口，一片黑色羽毛从翼尖飘落——这是神力反噬的征兆。
圣罗兰帝国图书馆地下密室，诺克特娜突然按住太阳穴。她刚刚在古籍中发现一段被反复涂抹的文字，但当用"真实之镜"照射时，浮现的竟是赛拉菲娅的手写警告：
"当梦境开始重复，记住第三页的咒文。"
与此同时，训练场中的蒂拉发现剑身上的铭文变了。新出现的古老精灵语她从未学过，却莫名能读懂："斩断循环之刃"。
最诡异的是埃斯梅。当她站在城墙上时，突然听到早已死去的莉莎的声音："这次你会救我吧？"回头却只看到一片玫瑰花瓣飘落——花瓣上带着瘟神特有的腐败气息。
夜幕降临，三人都做了相同的梦：一位六翼染血的天使在时之牢笼中挣扎。当她们惊醒时，窗外同时划过一颗血色流星。
三十天的倒计时，此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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