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我——庆·夜兰——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挂着的怀表。怀表里是母亲最后一张照片,十年前拍摄于青木原树海边缘的那家废弃疗养院,就在她离奇死亡的前一天。
"终点站到了,请所有乘客下车。"公交车司机机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拎起背包,踏入雨中。青木原树海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手机上的匿名邀请函再次映入眼帘:
"寻找真相的人,请于本月十五日前往青木原疗养院。灵魂之镜将揭示被隐藏的过去。——一个知情者"
疗养院破败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的门牌在风中吱呀作响。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大厅里已经站了四个人,听到动静同时转头看向我。空气瞬间凝固。
"看来我们都被同一个邀请函骗来了。"说话的是个戴着口罩的高挑男子,黑色风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的声音低沉,口罩上方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后来我知道他叫缎夜。
角落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神警惕而冷静。"陈静瑜。"她简短地自我介绍,又低头继续记录。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已经褪色的情侣手链。
"哇,又来了一个!"活泼的女声打破了沉默。金色短发的女孩蹦跳着靠近,"我是爱丝兰,这是雨露·思。"她指了指身边沉默的高个子男生。
雨露·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停留在我身上,眉头微蹙。"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他突然开口,声音意外地清晰,"但这个地方,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我握紧了怀表,没有回答。母亲的死因至今成谜,警方报告说是自杀,但我知道不可能。母亲那天离开前还笑着说要给我带生日礼物,她绝不会...
"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说说各自为什么来这里?"缎夜提议,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陈静瑜合上笔记本:"我男友三年前在这附近失踪,警方搜索无果。上周我收到一封信,说这里有线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链。
雨露·思摸了摸后脑勺的伤疤:"我失忆了。医生说我的头部受过重创,唯一记得的是这个名字和一张写有'青木原'三字的纸条。"
"我是陪雨露来的!"爱丝兰挽住雨露的手臂,"他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超凶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怀表:"十年前,我母亲在这家疗养院离奇死亡。我收到消息说这里有真相。"
缎夜的眼睛在看到照片时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平静。"有趣,"他轻声说,"看来我们都被同一个谜团牵引至此。"
"什么谜团?"爱丝兰好奇地问。
缎夜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邀请函提到的'灵魂之镜',你们不好奇吗?"
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药水气味。我们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交错,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医疗设备和散落的文件。
"看这个。"陈静瑜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发黄的病历卡,"日期是十年前,病人姓名...林雨晴?"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母亲的名字!我冲过去抢过病历卡,手微微发抖。"这不可能...母亲从未提起她来过这里..."
病历卡上的诊断栏被墨水涂黑,只留下一个红色的印章:'特殊观察对象'。
"这里还有更多。"雨露·思从架子上取下一盒磁带,标签上写着"林雨晴访谈记录-绝密"。
就在我们围拢过去时,缎夜突然出声警告:"别碰那个!"但为时已晚,雨露已经按下了播放键。
磁带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是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镜子...他们在镜子里...那不是反射...是另一个世界..."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声响和尖叫,最后归于寂静。
我浑身冰冷。那是母亲的声音。
"灵魂之镜..."缎夜喃喃自语,快步走向房间深处。我们跟上去,发现了一扇被木板封住的小门。
合力拆开木板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间圆形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一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镜框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古老而神秘。
"这...这是..."我的声音哽住了。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母亲死亡现场的照片——照片角落里,这面镜子的边缘清晰可见。
缎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不要靠近它。"他的眼神异常严肃。
"你知道些什么?"我质问道,"这面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母亲死亡现场?"
缎夜沉默片刻,松开了手:"镜子会显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爱丝兰皱眉,"不就是一面破镜子吗?"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别动!"陈静瑜和缎夜同时喊道,但爱丝兰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镜面。
刹那间,镜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镜中不再反射我们的影像,而是显现出一个陌生的场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我们,正对着另一面小镜子说着什么。
"那是...我母亲实验室的制服..."我向前迈了一步,镜中的画面突然切换,变成了一个黑暗的房间,几个人影围着一面镜子,其中一人举起了什么闪亮的东西...
"啊!"雨露·思突然抱头蹲下,痛苦地呻吟,"我...我记得这个场景...那些声音..."
缎夜迅速挡在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布盖在镜面上。奇异的景象立刻消失了,房间恢复了正常。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爱丝兰脸色苍白,刚才的活泼劲儿全无。
缎夜转向我,眼神复杂:"你母亲发现了镜子的秘密,所以她才..."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地下室开始摇晃,灰尘和碎屑从天花板落下。
"地震!快出去!"陈静瑜喊道。
我们冲向楼梯,缎夜却站在原地不动。"你们先走,"他说,"我必须处理这面镜子。"
"你疯了吗?"我回头喊道,"会塌的!"
缎夜摇摇头,突然摘下了口罩。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了一张与雨露·思惊人相似的脸。"十年前我就该死了,"他平静地说,"是你母亲救了我。现在轮到我了。"
雨露·思僵在原地,脸色惨白:"你...你是..."
天花板的一块轰然落下,隔断了我的视线。陈静瑜拽着我的胳膊强行把我拉上楼梯。当我们跌跌撞撞冲出疗养院时,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
雨停了,月光照亮了我们四人惊魂未定的脸。远处,疗养院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缎夜他..."爱丝兰声音颤抖。
雨露·思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那不是地震...是镜子...镜子在..."
陈静瑜捡起从地下室带出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照片——上面是五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站在那面镜子前合影。我认出了年轻的母亲,而在她旁边,赫然是年轻版的缎夜和...雨露·思?
"这是什么鬼..."我喃喃道,但心底已经隐约有了可怕的猜测。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灵魂之镜项目组全体成员——记住,镜子对面不是反射,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