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陈怿无力的蹲坐在房间里的角落，抬头间看到了床头前摆放的照片

泛黄的照片在颤抖的指尖下微微蜷曲，边缘磨损的纹路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望着照片里母亲弯弯的眉眼，记忆突然被割裂成锋利的碎片——那天也是这样细密的雨，斜斜掠过防盗网，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泪痕。

三楼的窗台浸在雨雾里，母亲的碎花衬衫鼓成惨白的帆。陈怿举着满分试卷奔跑在楼道里，潮湿的青苔在脚下打滑，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个决绝的背影。当惊呼声刺破雨幕，他看见空中翻飞的衣角像折翼的蝴蝶，最终坠落在水泥地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

此刻相框里的母亲还在笑，鬓角别着她送的雏菊发卡。而照片背面潦草的字迹早已晕染，那行“我的小太阳”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听着窗外雨声渐密，恍惚间又回到了十二岁的黄昏，母亲的体温混着消毒水味道，最后一次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别怕。”

泪痕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更深的阴翳。那些没来得及问出口的“为什么”，永远凝固在了那个潮湿的雨季，连同母亲最后望向天空的眼神，一起成为胸口无法结痂的疤。

而在客厅里刚平静下来的陈明泽也认真回想起了刚才陈怿说的话。回忆也被骤然拉起

舞台顶灯骤然亮起时，她抱着那把磨砂黑吉他走上台，帆布鞋踩过木质地板的声响，在寂静的礼堂里泛起细微涟漪。及腰的长发随意挽成松散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泛着柔光的侧脸，脖颈间银色的音符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指尖触到琴弦的刹那，第一个和弦如清泉漫过干涸的河床。前奏舒缓流淌，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淡粉色的唇无意识地轻抿。随着旋律骤然加快，拨弦的手指化作纷飞的蝶，扫弦时手腕翻转的弧度利落如刀，吉他音箱震颤的嗡鸣与她的呼吸渐成共振。

偏刻间她忽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演出结束后，她快速跑下台拉着他的手明媚的笑道：“我今天的演出好吗？用的是你送我的吉他。”她眼中闪烁着细碎光芒，比夏夜萤火更灵动，比晨露折射的朝阳更鲜活，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在这汪盛满星光的温柔里。

“好，你弹的很好！”

突然 客厅里传来刺耳的玻璃声，陈明泽来时却看到舒然满手是血，地上布满了玻璃渣和斑驳的血迹

“阿然！！”

舒然双目空洞无神

“赵管家！！这个镜子怎么回事？！！安装的时候没有检查吗？！！”

赵管家匆忙赶来着急解释：“啊……抱歉，这是我的失职，不过当时明明他们说没问题的……”

陈明泽恕吼 “滚！！想办法在这几天内治好她的手，否则都别想好过！”这是他第1次发疯般的讲话

“我的手……怎么办……”

“没事的，阿然，我会请这里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的……”

医院中 “大夫她手怎么样？有在短期内恢复的可能吗？”

“别说在短期内恢复了，就是给一年时间，都不一定会好，这么跟你说吧，他这个手严重伤到了筋骨，怕是以后都不会好了！”

“你不是名医吗？！！为什么连个手都治不好！！”

“这位家属，我们明白你的心情，但请您不要这么激动……”

陈明泽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这是他第1次感到如此无力

“我的手是治不好了吗？”

“嗯……不，不是的，医生说如果我能好好休养，会……”

“不用瞒我，我明白的……”

之后的舒然再也没有碰过吉他，总是一个人待在阴暗的屋子里，时间长后，她的情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陈怿跑过来，意外发现妈妈今天屋里的门没锁，于是就进去，去看见舒然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发呆

陈怿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他觉得妈妈是因为心情不好

“妈妈！你看我今天考了满分！老师还夸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闭嘴！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她那哭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吓人

陈怿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愣住了，妈妈之前不是这样的，之前他每次考满分，妈妈都会夸他厉害。

陈明泽听见动静立刻赶了过来，一把拉住陈怿，用力甩到一边严厉地说道：“不是不让你靠近这房间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怿很委屈，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明泽看见哭泣的儿子，蹲下身子帮他抹去眼泪：“妈妈只是生病了，她会好起来的……我们以后别去打扰她……”

陈怿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在那个雨天，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眼神空洞，无力地站在天台……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发丝滑过她脸上的泪痕，之后她像天使一样一跃而下

那个晚上 ，楼下的警报声连绵不断

“妈妈！！！！”

陈明泽抱住她，手臂沾满了鲜血：“阿然……没有你我怎么办呢……”

而在门口，弱小无助的陈怿目睹了这一切，眼泪模糊的视线里，救护车的蓝光疯狂旋转，母亲的身体被白布盖住时，他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剧烈的抽噎让整个身体抖得像片深秋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