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研发中心依旧灯火通明，服务器后台的数据流如同奔涌的星河，在巨大的显示屏上织出璀璨的光网。江柯宇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安云舒抱着双臂靠在操作台边，发梢还沾着昨夜调试代码时蹭到的咖啡渍。
当系统提示 “更新包已全量推送” 的绿色弹窗跳出来时，整个楼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安云舒下意识攥紧了卫衣绳结，金属扣硌得掌心发麻，直到走廊尽头传来实习生压抑的抽气声，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太久。
“刷 ——” 江柯宇的笔记本突然亮起新消息提示，如同投入湖面的第一颗石子。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在办公区炸开，像春日骤然绽放的惊雷。安云舒几步冲到舆情监控屏前，瞳孔在看到滚动数据的瞬间骤然收缩 —— 玩家在线峰值以每分钟三万的速度飙升，游戏论坛的发帖量突破了历史极值，热搜词条后的 “爆” 字红得刺眼。
“新刺客‘影鲛’的隐身机制太绝了！刚才极限反杀三人组，队友直接刷了二十个 666！”
“新模式‘镜像峡谷’简直是神仙设计！跟自己的克隆体对线，感觉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又爽又虐！”
“美术组出来受死！为什么把辅助‘灵语者’的待机动作做得这么戳我？每次回城都要看她对着月亮弹三分钟竖琴！”
安云舒的手指抚过屏幕上飞速滚动的评论，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却像是摸到了千万玩家滚烫的心跳。她记得设计灵语者时，为了还原古籍里 “以乐通神” 的设定，熬了七个通宵修改琴弦振动的物理引擎；江柯宇为调试影鲛的隐身判定，在测试服连续挂机四十八小时，眼底的青黑比刺客的夜行衣还要浓重。
“江总！” 运营主管抱着平板冲进主控室，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应用商店评分从 4.2 涨到 4.9 了！玩家自发组织的庆祝活动已经冲上同城热搜第一！”
安云舒突然笑出声，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键盘上。她记得三个月前，策划组为新玩法吵到拍桌，江柯宇把自己锁在会议室三天三夜，出来时拿着画满批注的策划案，衬衫上还沾着外卖酱汁；记得测试服 BUG 频出时，她在直播里被愤怒的玩家骂到关麦，是江柯宇默默递来的热可可，杯壁上还留着他没擦干净的代码公式。
江柯宇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伸手想去按亮手机屏幕，却被安云舒突然抓住手腕。她的掌心带着熬夜后的微凉，指腹的薄茧蹭过他手腕内侧的皮肤，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你看。” 安云舒仰头看他，眼底的水光映着屏幕的碎光，像盛着整片星空，“他们说影鲛的匕首特效像极光，说灵语者的治愈技能有樱花飘落的触感。”
江柯宇望着监控屏上不断攀升的曲线，那些代表玩家活跃度的绿色脉冲，与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峡谷相遇时的对战数据渐渐重合。那时他是冷傲孤僻的野区霸主，她是横冲直撞的中单法王，隔着网线的骂战能从水晶爆发到泉水，却在无数次被迫组队的深夜，悄悄把对方的操作习惯刻进了骨髓。
“叮咚 ——” 安云舒的游戏客户端突然弹出组队邀请，发送者 ID 是 “野区霸主”。她挑眉点了接受，耳机里立刻传来江柯宇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去看看我们的战场？”
加载界面的进度条缓缓爬满时，安云舒看着屏幕上并肩而立的影鲛与灵语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研发团队举着可乐罐互相撞击，有人把策划案抛向空中，纸张纷飞如同白鸽振翅。江柯宇的肩膀被同事用力拍了一下，他踉跄着撞到安云舒身上，两人同时扶住对方的腰才稳住身形。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安云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杂着熬夜后的咖啡味，是独属于他们的，硝烟散尽后的味道。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某个崩溃的午夜，江柯宇盯着满屏的报错代码，声音低得像叹息：“如果失败了……”
“那就再做一个更棒的版本。” 她当时抢过他的咖啡一饮而尽，苦得舌尖发麻，“反正我们的峡谷，永远有下一场团战。”
此刻游戏里的峡谷正被漫天烟花点亮，玩家们操控着新角色在河道跳舞，技能特效交织成绚烂的光海。安云舒看着屏幕上 “胜利” 的字样弹出，突然被人用力揽进怀里。江柯宇的心跳隔着衬衫传来，擂鼓般震得她耳膜发颤，研发中心的欢呼浪涛般涌来，却盖不过他贴在她耳边的低语：“安云舒，我们做到了。”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玻璃幕墙，恰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安云舒看着自己无名指上沾着的代码荧光笔痕迹，突然笑得眼泪直流 —— 那些熬过的夜，吵过的架，改了又改的方案，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千万人屏幕里闪烁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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