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顶层的聚光灯骤然亮起时，安云舒正踮脚帮江柯宇整理歪掉的领结。指尖触到他颈间温热的皮肤，她忽然想起三小时前在后台，这人还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嘴角僵硬得像被代码固定的建模。
“别紧张。” 她压低声音轻笑，指腹蹭过他喉结处凸起的弧度，“等会儿粉丝要签名，你总不能用敲代码的速度签吧？”
江柯宇握住她作乱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台下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安云舒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里举起成片灯牌，“影鲛” 的荧光蓝与 “灵语者” 的月光白交织成星海，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举着自制横幅，红底黑字写得歪歪扭扭：“野王法王锁死！”
主持人递来话筒的瞬间，安云舒听见身边人倒抽气的声音。江柯宇接过麦克风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在看清第一排粉丝举着的手幅时，忽然笑了 —— 那上面印着三年前他在游戏里骂她 “中单法王走位像人机” 的聊天记录截图，旁边用粉色马克笔写着 “从互怼到封神”。
“江总当年是不是偷偷练过怼人秘籍？” 前排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时，声音抖得像按错了技能键，“我存了你俩所有的直播切片，上次你们为了蓝 buff 吵到关麦，我循环听了三十遍！”
安云舒接过话筒的手顿了顿。聚光灯下她看见男生胸前别着灵语者徽章，边缘磨得发亮，想来是常年佩戴的缘故。记忆突然闪回测试服崩溃的那个雨夜，她抱着膝盖蹲在服务器机房，江柯宇把发烫的笔记本转向她，屏幕上正是这个 ID 发来的邮件，附带着整整三页 BUG 排查建议。
“其实那次关麦后，” 江柯宇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场馆，带着难得的柔和，“我去训练营练了一百次蓝 buff 刷新时间。”
哄堂大笑里，安云舒忽然红了眼眶。她看见后排有对情侣举着同款卫衣，男生背后印着影鲛的匕首图腾，女生背后是灵语者的竖琴剪影，两人相握的手腕上，缠着同款游戏主题手链。
互动环节的抽奖箱里塞满了信封，安云舒抽出最厚的一封，里面掉出叠成星星的便利贴，每张都写着不同的游戏时刻：“去年高考前通宵打镜像峡谷，现在考上了心仪的设计系”“和异地恋男友靠组队维持感情，上个月终于奔现啦”“生病住院时靠灵语者的治愈特效撑过化疗，现在我也是峡谷小辅助啦”。
念到最后一张时，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江柯宇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靠了靠，皮鞋尖轻轻蹭过她的帆布鞋。安云舒用余光瞥见他悄悄把自己的水杯推过来，杯壁上还印着野区霸主的 Q 版头像。
“接下来是组队 PK！” 主持人举起游戏手柄的瞬间，全场粉丝沸腾起来。被抽中的粉丝跌跌撞撞跑上台，其中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抱着安云舒的胳膊尖叫：“我能选灵语者吗？我练了三个月辅助，就是想保护法王一次！”
江柯宇挑了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组队。当游戏界面弹出 “野区霸主邀请你组队” 的提示时，男生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半晌才红着眼眶抬头：“我爸以前总骂我玩游戏没出息，昨天他看了更新新闻，说要跟我学玩影鲛。”
安云舒操控着灵语者在河道游走时，眼角余光总瞥见江柯宇的操作。他刻意放慢了打野节奏，在男生误放技能时，总会用平 A 默默补伤害，像极了三年前在峡谷里，他嘴上骂她菜，却总在她残血时不动声色地清掉旁边的兵线。
中场休息时，穿校服的小姑娘挤到签名台，递来本画满同人图的速写本。最后一页是 Q 版的影鲛单膝跪地，给灵语者递蓝 buff，旁边用铅笔写着：“虚拟的峡谷，真实的温柔。”
江柯宇签字的笔尖顿在纸面。安云舒看着他把 “江柯宇” 三个字写得格外认真，忽然想起昨夜在酒店，这人对着粉丝名单练签名，废纸篓里塞满了写废的纸团。
夕阳透过场馆玻璃斜切进来时，安云舒被粉丝围在中央合影。有人举着拍立得冲到江柯宇面前，镜头里他正弯腰帮摔倒的小男孩捡掉落的徽章，侧脸线条在逆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议。
散场时安云舒抱着粉丝送的玩偶站在台阶上，江柯宇拎着两大袋信件走来，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被马克笔涂的爱心。晚风掀起他的领带，她忽然发现领结内侧别着枚灵语者徽章，想来是哪个粉丝偷偷别上去的。
“刚才那个男生说，” 安云舒踢着脚下的光斑笑，“要把我们的合照设成电脑桌面，督促自己学编程。”
江柯宇低头翻看手里的信封，指尖拂过某张信纸上 “因为你们，我也想成为光” 的字迹，忽然转身看向她。暮色漫过他的睫毛，眼底盛着比场馆灯光更亮的东西：“下次更新，加个双人回城特效吧。”
安云舒望着远处逐渐散去的人流，他们举着的灯牌在暮色中渐次熄灭，像星星落入人间。她忽然想起见面会上那个穿病号服的女生，说灵语者的治愈技能让她觉得 “疼痛都变成了会发光的粒子”。
“要加樱花飘落的特效。” 她踮脚帮他把领结系好，指尖故意在他下巴上挠了下，“就像玩家说的那样。”
江柯宇抓住她作乱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远处传来粉丝们的欢呼，夹杂着游戏主题曲的旋律，晚风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还有某种比糖果更黏腻的，正在悄悄发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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