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来时，安云舒的指尖还在发抖。江柯宇替她解风衣纽扣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突然缩回手抱紧双臂，像只受惊的幼兽。月光透过落地窗淌在地板上，在她脚边碎成一片冰凉的光斑，让她想起舞台上那片被踩碎的灯牌。
“我去煮点热牛奶。” 江柯宇的声音放得极轻，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鞋柜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脆响让安云舒猛地瑟缩了一下，她盯着地上散开的照片 —— 那是三个月前在研发中心拍的，她举着灵语者手办，江柯宇正低头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厨房传来牛奶沸腾的声响，安云舒却蜷缩在沙发角落不敢动。窗帘没拉严的缝隙漏进路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树影，像极了那个黑帽衫男人扑过来时张开的双臂。她突然抓起抱枕捂住脸，三年来在论坛看到的那些恶意评论此刻全涌进脑海，那些 “人肉搜索”“线下围堵” 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心烫。” 江柯宇把马克杯放在茶几上时，发现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他蹲下来想帮她套拖鞋，指尖刚碰到脚踝，安云舒就像触电般弹开，眼底的惊恐让他心脏骤然紧缩。
“抱歉……” 她慌忙去够拖鞋，却在看到鞋面上绣的灵语者图案时僵住。那是粉丝寄来的手工制品，针脚细密得能看出倾注的心意，可此刻在她眼里，那些缠绕的丝线都变成了跟踪器上闪烁的红光。
江柯宇默默收起那双拖鞋，换了双最普通的棉拖过来。他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没再靠近，只是将牛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想不想玩局匹配？用新出的镜像模式。”
安云舒望着茶几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峡谷地图的加载界面突然扭曲成舞台的模样。她猛地按灭屏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想碰……”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江柯宇悄悄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他起身去关窗帘的背影在月光里拉得很长，衬衫后背的褶皱里还卡着片细小的玻璃碴，是从舞台上带回来的。安云舒忽然想起三年前，这人在游戏里骂她 “胆小鬼”，却在她被对手嘲讽时，默默开了全麦帮她怼回去。
深夜两点，客厅的时钟突然敲响。安云舒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键盘敲击声。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看见江柯宇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界面上是密密麻麻的 ID 列表，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风险等级，那个黑帽衫男人的账号被红框圈了三层。
“睡不着？” 他回头时，眼底的红血丝比屏幕光还要刺眼。安云舒注意到他手边的牛奶没动，已经凉透了，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像谁没擦干净的眼泪。
“你也没睡。” 她走过去按住他敲击键盘的手，发现他正在给安保公司发邮件，附件里是她未来半年的行程表，每个时间点后都标着三个以上的紧急联系人。
江柯宇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明天我们去峡谷看看？” 他打开手机调出游戏截图，是镜像模式里两个灵语者并肩站在泉水的画面，“新做的回城特效，樱花会绕着双生雕像转三圈。”
安云舒的睫毛颤了颤。她盯着屏幕里熟悉的场景，突然想起那个穿病号服的女生说过，每次化疗难受时，就开着游戏听灵语者的治愈音效。可此刻那些曾经让她温暖的旋律，都变成了舞台上刺耳的尖叫。
“我怕……” 她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怕再看到那些人。”
江柯宇突然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轻轻摩挲。窗外的月光漫进他半敞的衬衫领口，安云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牛奶的甜香，是独属于他的安抚气息。
“我们可以只待在泉水里。”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梢，“就像三年前你第一次玩辅助，躲在我身后抢蓝 buff 那样。”
安云舒的眼泪突然砸在他锁骨的伤口上。她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在游戏里被对手追着杀，是江柯宇操控的刺客一次次从野区冲出来，哪怕只剩丝血也要把她护在身后。那时他在语音里骂骂咧咧，说她是 “峡谷第一绊脚石”，却在结算界面给她点了个赞。
晨光爬上窗帘时，安云舒终于在江柯宇怀里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被子时，发现她攥紧的手心里，还捏着那颗没拆开的水果糖，玻璃糖纸在晨曦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极了未被惊扰的星光。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研发群发来的消息：“新做的守护模式已上线，玩家可自主选择隐藏地理位置。” 江柯宇盯着那行字，指尖在 “发送” 键上悬了很久，最终改成：“再加个功能，让灵语者的治愈技能能驱散所有负面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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