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达克斯上校,援军即使抵达……”
一声响报,自军帐外传来,是达克斯手下士兵的急报;年轻的士兵,嗓门和声音都是洪亮的如战鼓一般,响彻人心。
达克斯背着身,他面前是我军的战略策划,他烦躁的皱起眉头,锐利的眼神中满是烦闷的躁郁,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金属怀表。
表上刻了朵栩栩如生的蓝蓟花。
他的手指摩擦了一下蓝蓟花的画案,然后打开怀表,表盘上的时间随秒针一起“滴哒”的走,他想了一下日期。
现在是二月十二日,上午的十二点十二分,他们的援军即将从鲁利莱抵达他们的营地;这是一个好消息,目前是。
伸手按了按紧促着的眉头;原定计划是一路北上,在拿下潘木丹河坝后,休整三日,再穿过松针林。
但突发变故;潘木丹河坝被敌军炸毁,连带着桥也被炸掉了,潘木丹河坝的河水湍急,且经过故算,他们没法在敌军的下一次轰炸前修好那座72英尺的桥。
而且他们的火药不多了,如果再次浸水,将无法使用;他们的粮草也不支持他们返程,不然的话,他们会在的伯尔利地大草原彻底消失的。
被敌军消耗了三天,他们共牺牲了一百五十二名士兵,目前只剩下三千四百多名战士;这个可怖的数字被血液书写出来,烙在了达克斯的脑海中。
他知道,如果继续坚守阵地,势必会牺牲更多战士,但撤离又不可取,都是死路一条。
但好在,在前十二个小时中,他们终于与上面取得联系;援军将于十二个小时赶到。
终于,不是等死的地步了,但他一直不安着,心里莫名烦躁和恐慌漫成水一般,游荡在他心里;他想:
敌军已有十五个小时未做出任何进攻向的举动了,他们的侦察员也没有任何迅号传回……
突然裤腿被轻轻的扯了扯,达克斯一愣,低头一看,就看见一颗黑发凌乱,碎发遮挡在眼前的,又努力仰头看他的小脑袋。
黑发下露出的脸蛋有些脏了,却也能看出精致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搭在身上,略显狼狈。
身上的伤口大多都被达克斯处理过了了,他有些怯懦的看着达克斯,他这几天很多次都这样看着达克斯忙碌的身影,墨发遮掩下的翠色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
达克斯将手覆在那顶脑袋上,揉揉黑发让它更加凌乱:
“杰克,怎么了?”
这个孩子是达克斯在城镇废墟中救下的,那是三天的一场战役,思格利小镇在敌军的轰炸下早已面目全非;残肢和残破的房屋把这里塑成了废墟。
他在战壕里,背靠着墙体,敌人的子弹,打在他身后的掩体上,给墙体打出密集的,漆黑的弹孔。
敌人的火力太猛了,他被堵在这面掩体这一块,离他六米远的另一个战壕,那是通讯员的尸体;尸体上有八处弹孔,他背靠着掩体,尸体旁是被死死保护的电报机。
那两米的距离间堆了五具尸体,他要怎么带着电报机全身而退?
达克斯,抹了一把脸上混着尘土的血渍,手里的枪只剩下一弹匣的子弹了,身上还有一颗手雷。
达克斯身上的军装被血渍和尘土染脏了一大半,但他天晴色的眼眸中却没有惧怕,那海洋色的坚韧溢漫满他的胸腔,他的心脏也是无可畏惧的坚石筑成的。
他把手雷拿在手中,他决定拼一把:牙齿咬往手雷的拉环,一侧头就拉开了铁坏,半侧身将手雷扔出掩体,停了一下,持枪冲出掩体。
他在手雷的爆炸轰响的掩护中,俯身冲向另一个掩体,革制的长靴跨过战友的尸体,靴底印上血迹,跟随他成功躲进掩体中。
达克斯俯靠在掩体后,喘了口粗气,他的侧腰刚被子弹击中,身旁是电报机和通讯员的尸体。
通迅员瞪着眼,眼中映出残破的希望,灰暗的颜色。达克斯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然后轻轻帮他合了目,他记得,这个通讯员和他一般大,才21,从军才一年多点时间。
短暂的爆鸣后,敌人的火力依旧不减,反而更加猛烈,达克斯抱着电报机,环看了一圈,再左方,距离他有十二米的掩体处。
那边最靠近占道,八名牺牲的战士倒在那附近,尸体东倒西歪的,残壁和沙垒中有个毛脑袋在动……
嗯?脑袋?!
达克斯在枪弹中仔细的一瞧,那真是个孩子的发顶:孩子怎么会在这?!
达克斯根本想不出来一个看起来半大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嘿!!小子!”
达克斯的叫喊声混在枪弹打进墙壁中的响声里,听着模糊了原本音色,那孩子似乎听到,那颗脑袋停止了耸动。
在残垒间,他似乎努力的在尸体后看了他一眼。
那孩子说没说话他不知道,他只见一颗手雷从敌方的战壕处飞来,“哒哒”滚动两声落在他这战壕这。
他想都没想,抱着电报机起身,跨了两步,然后拉着那尸体边上的孩子,抱在怀里 抱着那孩子扑倒在残垒的最里面。
后来身边就只剩下了爆炸轰耳的声音……
达克斯看着站在离他三步之外的孩子,那孩子的头发杂乱的掩在他的额前,把他那在灰暗绝望中,比明星更明亮的生机掩住在墨色中。
那孩子被他带回来后,就只跟着他,对任何人都戒备的不愿意让靠近,直到艾米丽帮他处理好腰腹侧的伤,他才又靠近他。
达克斯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他慢慢踱步过来。
看着这孩子身上的伤口,血渍把布料粘在他血肉翻出的伤口上,尘土和灰硝把他精致的模样覆上一层灰色:他怯懦而警提的防备这整个硝烟送来的所有。
达克斯抬起他的左臂,看着手臂上化了脓的伤口,他用剪刀剪开周边的衣服,准备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移动了一下视线,忽见那乱发下的翠色如蝶羽般落在他身上。
达克斯安慰他:
“这会有些疼,你可以……嗯,可以吃颗糖。”
达克斯挺喜欢吃糖的,但他很少让别人知晓,这喜好和他的威严不太相符,给了孩子一颗有劣质糖精味的硬糖。
剥开糖纸,他把糖塞进他嘴里,口腔里登时就被糖精味漫满了;甜的味道。把铁锈味全都驱走了,他没尝过的味道。
品尝着糖果的甜腻 他听见达克斯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
“好的杰克,我是达克斯,你也可以叫我奈布·萨贝达。”
他知道达克斯的名号,那些兵打趣他时,嘴里就经常说着“达克斯上校”。
“你怎么在这?我是说,怎么在那片废墟哪?”
“抱歉,我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