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台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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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台罚单

白烟雨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看着它在九月的阳光下消散。天台锈蚀的铁丝网在他背后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像要把他困在原地。

"校规第三十二条，校园内禁止吸烟。"

声音从防火门后传来，冷得像手术刀。白烟雨没回头，只是把烟头在水泥地上碾了碾，火星在鞋底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许霖走近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风，学生会长的袖标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白烟雨眯着眼看他，注意到他制服的每一道折痕都像用尺子量过，连袖扣都闪着上等人特有的光泽。

"班级纪律分扣五分，操行评定降级。"许霖伸出手，掌心向上，"东西没收。"

白烟雨舔了舔虎口上的烟疤，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红塔山。许霖皱眉，目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开裂的帆布鞋上。

"还有。"

白烟雨眼神一凛。许霖已经弯腰捡起他随手扔在地上的画夹，里面露出半张素描——正是许霖上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侧脸，铅笔线条凌厉得像要划破纸面。

"没想到好学生也懂偷窥？"白烟雨突然笑了，露出虎牙上镀的银色。他故意凑近，闻到许霖领口飘来的昂贵洗衣液味道，"画得不像吗，会长大人？"

许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声音依然平稳："明天交八百字检讨到学生会。"

白烟雨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防火门"砰"地关上。他摸出藏的烟，点燃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抖。

美术教室的窗棂把夕阳分割成碎片。白烟雨往调色盘里挤了最后一管赭石色，颜料已经干涸，他用力一挤，管尾爆开一道口子。

"突击检查。"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穿堂风。许霖站在逆光里，胸前的金属校牌晃得人眼花。他身后跟着两个学生会干部，手里拿着卫生评分表。

"地面有颜料渍，扣两分。"许霖的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画具摆放混乱，扣三分。"

白烟雨靠在画架上，看着许霖走近颜料柜。他心跳突然加速——柜子最下层藏着半条廉价香烟，是昨晚便利店打工时老板给的抵工资。

许霖的手指停在柜门前。白烟雨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这是什么？"许霖举起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愉悦，"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

白烟雨猛地站起来，画架被他撞得摇晃，眼神恍惚："还给我。"

"销毁违禁品是学生会的职责。"许霖把烟盒塞进口袋，转身时制服下摆扫过白烟雨的调色盘。

鲜红的颜料泼洒在雪白的衬衫上，像一道新鲜的伤口。空气凝固了几秒，白烟雨看着许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有种想伸手抹开那些颜料的冲动。

"对不起啊，会长大人。"他嘴上这么说，手指却故意蹭过许霖的腰侧，"要不要我帮你洗干净？"

许霖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洗笔筒。靛蓝色的水渍在他们之间蔓延，像一条无法跨越的河。

便利店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白烟雨把淋湿的制服外套塞进塑料袋，计算着这个月第几次要穿湿衣服上学。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带着雨水气息的身影冲进来，甩落的水珠在灯光下形成微型彩虹。

许霖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像只落汤鸡。白烟雨下意识躲到货架后，却看见许霖径直走向收银台，从口袋里掏出——那是他的烟盒。

"只剩一把伞了。"收银员指了指门口的架子。

白烟雨攥紧口袋里最后几个硬币，思考着要不要冒雨跑回去。这时他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许霖把学生证押在了柜台。

"走。"许霖撑开伞，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裤脚。

他们被迫贴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烟草、雨水和许霖袖口若有若无的钢琴松木香。转过第三个路口时，许霖突然抓住白烟雨的手腕。

湿透的衬衫袖口被卷起，露出下面交错的淡粉色疤痕。白烟雨挣开的动作太大，伞面倾斜的雨水灌进许霖的衣领。

白烟雨抬头，突然注意到许霖领口内若隐若现的淤青。两人在路灯下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西区琴房，明天放学后。"许霖把伞柄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跑，背影很快被雨幕吞噬。白烟雨摸到伞骨上残留的体温，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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