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碎片在气浪中旋转,陈美瑰的耳膜被十二具机械体同步启动的粒子刀轰鸣震得生疼。她扑向云影的瞬间,余光瞥见孢子镜面映出的可怖景象——那些机械体胸口透明装甲下,全都有着一张熟悉的人类面孔。
"医疗组长?"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前排机械体的金属面甲突然裂开,露出底下那张戴着银面具的脸。高频粒子刀在距离云影咽喉三寸处骤停,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验证通过。"机械组长的电子音突然混入人类声线,液压发声器艰难地挤出字句,"陈美瑰......当年你明明可以......"
云影的银链残片突然从地面弹起,刺入控制台侧面的接口。整个六边形空间剧烈震动,悬浮的发光符文炸裂成无数记忆棱镜。十五岁的陈美瑰从某个棱镜里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直接按在现实中的她太阳穴上。
"看烙印深处。"云影咳出的银色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他的银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那不是你的罪。"
机械组长的高频粒子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胸口。刀尖接触动力舱的刹那,陈美瑰视网膜上闪过放大的记忆画面:医疗组长的银面具下,左肩伤疤正渗出紫色毒液。极光祭坛的控制台上,十五岁的自己确实替换了毒液——但那是医疗组长早已调包的样本。
"系统防火墙启动。"冰冷的提示音从四面八方压下。记忆棱镜突然被黑色荆棘缠绕,十五岁的陈美瑰影像开始扭曲。现实中的陈美瑰感到烙印深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紫色光幕在眼前刷出猩红倒计时:00:01:30。
十二具机械体同时举起粒子刀。第三排左侧的机械体突然踉跄着前倾,透明装甲下那张属于初代舞法天女的脸痛苦抽搐。"我们......被改造时......"它的发声器迸出火花,"控制台地下三层......"
云影用膝盖顶开坠落的金属板,银链最后的残片突然刺入陈美瑰的烙印。剧痛中大量陌生记忆涌入:深夜的祭坛地下层,自己将发光晶体塞入核心槽,身后穿白大褂的身影转身时露出——医疗组长的脸。
"声纹认证完成。"系统音响起时,机械组长的粒子刀已经刺破自己动力舱的外壳。陈美瑰看到蜷缩在机械核心里的半具人类躯体突然睁开眼睛,那分明是年轻二十岁的医疗组长。
控制台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圆形平台从地底升起。陈美瑰的烙印突然脱离皮肤,化作紫色液滴坠向平台表面的吸血槽纹。第一滴液体接触刻痕的瞬间,十二具机械体同时发出非人的尖啸。
"不要认证!"云影扑过来时,第二排机械体的粒子刀已经刺穿他的肩膀。银色血液喷溅在平台边缘,立即被刻痕吸收。螺旋状基因链投影从平台中央升起,将陈美瑰笼罩在猩红光芒里。
机械组长的刀刃离云影心脏只剩一厘米。陈美瑰的右手突然穿透防护力场,徒手抓住高频粒子刀。血液顺着刀刃流进平台刻痕,整间控制室的音符刻痕同时亮起。
"血祭协议激活。"系统音变得如同古老歌谣。陈美瑰的伤口处迸发出刺目紫光,光茧瞬间包裹住她和云影。机械组长的金属外壳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完整的人类躯体。她跪倒在平台边缘,颤抖的手指抓住陈美瑰的裤脚:"当年你替换的是......解毒剂......"
十二具机械胸口装甲同时爆裂。无数人类神经束从机械残骸中伸出,像蛛网般连接成巨大的神经网络。控制室顶端降下球形投影,显示出整个祭坛的三维结构图——地下三层深处,某个休眠舱正发出规律脉冲。
云影的银链彻底消散前,最后一丝流光钻入陈美瑰的烙印。她突然听见十五岁的自己在记忆深处说话:"后半段密码是......"机械组长的粒子刀当啷落地,她的人类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光茧外的机械残骸突然集体转向控制室入口。陈美瑰透过半透明茧壁,看到所有神经束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地下三层的垂直通道正传来晶体共鸣的嗡鸣。医疗组长衰老的手指突然僵直,她最后吐出的词语带着铁锈味:"墨流苏......"
控制台核心槽的晶体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穿见习制服的墨流苏悬浮在休眠舱里,她衣领处别着的正是当年陈美瑰塞入的发光物件。陈美瑰的烙印突然自动生成操作界面,系统提示音与记忆里十五岁自己的声音重叠:"最终控制权已移交。"
光茧外传来金属坍塌的巨响。十二具机械体的人类神经束全部绷直,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力量拽向地下。云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银色血液在他身下汇成残缺的音符形状。陈美瑰的手还按在控制台界面,烙印紫光正顺着神经束流向地下三层。
医疗组长的躯体彻底化为尘埃前,她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陈美瑰看到她嘴唇蠕动出无声的"对不起",随后整个人如同沙塔般崩塌。控制室的照明系统突然全部熄灭,只有地底传来的晶体嗡鸣越来越响。
陈美瑰抱起云影时,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那些银色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与地下三层呼应的光脉。她沾血的手指无意识划过控制台边缘,墙上的乐谱刻痕突然脱落,化作流光涌向通道深处。
\[未完待续\]地下三层的嗡鸣突然变成尖锐蜂鸣,陈美瑰怀里的云影突然抽搐起来。那些透明血管里的光脉正以可怕的速度流向心脏,在他胸口聚成刺眼的银白光团。
"撑住!"她撕下制服袖口缠住云影肩膀的伤口,布料瞬间被染成妖异的银紫色。控制台核心槽的晶体突然投射出新的全息画面——墨流苏的休眠舱正在注水,水位已经漫过她紧闭的双眼。
机械组长的神经束突然全部绷断。陈美瑰听到地底传来金属撕裂的惨叫,十二具机械体残骸像被无形的手拖拽着,在通道里刮出刺眼的火花。她的烙印突然剧烈灼烧,剧痛中浮现出医疗组长最后的口型:那不是道歉,是警告。
"认证要吞噬生命能量。"云影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银色瞳孔开始扩散,"流苏的舱体...是备用的...能量转换器..."
控制室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陈美瑰看到自己的血正被刻痕疯狂吸收,那些猩红光芒里浮现出细小的古老文字——每个舞法天女的认证仪式,都需要另一位天女的生命作为代价。
墨流苏的影像突然睁开眼睛。陈美瑰的烙印里传来十五岁自己最后的尖叫:"快切断连接!"但为时已晚,整个平台开始下沉,露出下方巨大的透明管道——里面涌动的根本不是液体,而是被抽离成丝状的人类神经束。
云影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她推向控制台。他的银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皮肤下流动的光脉全部朝着墨流苏休眠舱的方向延伸。"认证可以中断..."他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发光的神经末梢,"但需要...同时破坏...所有机械体的..."
头顶突然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陈美瑰抬头看见孢子镜面正在崩塌,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里,清晰映出当年医疗组长往毒液样本里掺入紫色结晶的画面——那根本不是毒药,是神经接续装置的激活剂。
"他们被改造成活体控制器..."云影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手指已经开始透明化,"你的烙印...能逆向..."
剧烈的震动突然掀翻整个平台。陈美瑰在坠落中死死抱住云影,看到地下三层深处伸出无数荧光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连接着一具休眠舱,舱体里漂浮的赫然是历代失踪的舞法天女。最靠近他们的那具舱体突然爆裂,墨流苏的右手穿透玻璃,指尖迸发出刺目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