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水流裹挟着陈美瑰撞向生锈的管道，她呛了口水，腥臭的液体灌进鼻腔。右手胡乱抓挠中碰到个凸起物，指甲劈裂的疼痛让她短暂清醒。水流突然变向，她被甩进个岔道，后背重重撞上金属网。
"咳...云影！"她的呼喊被水流吞没。排水管里漂浮着发光的数据残渣，像萤火虫般在黑暗里明灭。其中一块擦过她脸颊，立刻展开全息投影——是云影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画面，他的机械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抽搐。
陈美瑰拼命划水，终于抓住根断裂的钢筋。她喘着粗气爬上岸，湿透的舞服紧贴在身上，冷得牙齿打颤。排水渠墙壁上布满抓痕，最新的一道还带着蓝色荧光。
"肌肉记忆..."她盯着那道痕迹，突然踮脚做了个芭蕾五位转。果然在转身时看见墙缝里嵌着块晶体碎片，正随着她的动作闪烁。
指尖刚碰到晶体，整条排水渠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水位开始急速上涨。陈美瑰把晶体塞进发带，逆着水流冲向岔路口。生锈的铁梯上方透出微光，她纵身跃起抓住最底部的横杆，小臂肌肉绷得生疼。
爬出井盖的瞬间，冷风夹着灰尘扑面而来。陈美瑰跪在月台上咳嗽，发现这是个废弃的地铁站。褪色的涂鸦墙上，"0714"四个数字被反复描画，最新的一笔还滴着荧光液体。
"你果然找来了。"
陈美瑰猛地回头。云影站在十米外的自动售货机旁，机械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滴落的蓝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小坑。他的瞳孔呈现不自然的扩散状态，但左眼眼角有滴将落未落的泪水。
"那不是你的编号。"陈美瑰慢慢起身，后颈烙印突然刺痛。她看见云影锁骨下方自己生日数字的烙痕正在发烫。"你记得对不对？去年我生日那天..."
云影突然冲过来。陈美瑰本能地旋身避让，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机械手指的低温透过皮肤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密码。"云影的声音像被电子处理过，但呼吸喷在她耳边的温度是真实的，"交出来。"
陈美瑰突然贴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这个距离能清晰看见他瞳孔里挣扎的纹路，像被困住的蝴蝶。"你教我的第三变奏..."她轻声说，"交叉步是反向的。"
云影的机械臂突然痉挛。陈美瑰趁机抽手，发带里的晶体碎片滑落掌心。当碎片接触到他胸前的烙痕时，整座车站的照明设备同时爆闪。
"实时控制断了！"陈美瑰拽着云影扑向立柱后方。脉冲弹擦着她发梢掠过，在墙上炸出焦痕。林宴带着防护小队出现在月台尽头，面罩上的黑鹰徽记泛着冷光。
云影突然把她推到身后。他的机械右手过载发光，蓝色电路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脖颈。"走..."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信号室...密码是..."
陈美瑰感觉腕上一紧。云影用最后的清醒给她系了个舞蹈手绳——正是他们初见时他教她的特殊系法。下一秒她就被推向通风管道，回头时看见云影的瞳孔彻底被电子纹路占据，转身朝林宴走去。
通风管里积着厚厚的灰尘。陈美瑰爬行时，晶体碎片在掌心发烫，投射出模糊的全息地图。有滴水落在图纸上，她才发现自己在哭。
信号室的门锁已经锈死。陈美瑰踹了三下，突然想起云影教她的发力技巧。第四脚带着旋转的力道，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里面堆满老式设备，中央的控制台屏幕亮着，显示神经同步率跌至12%。
"摇篮曲第三小节..."陈美瑰哼着调子按下控制键。设备启动的嗡鸣中，她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声。屏幕突然跳转，显示出云影被五道束缚带固定在椅子上，林宴正往他颈部注射某种发光液体。
陈美瑰的烙印突然剧痛。她扑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那段被修改的舞步编码。当最后一个音符输入完毕，整个房间的屏幕同时闪烁，播放起她第一次独舞的录像。
"神经链接请求。"机械女声响起，"注意：此操作可能导致记忆混流。"
陈美瑰没有犹豫。她摘下云影给她的手绳缠在操作杆上，踮脚做了个完美的挥鞭转。转体时看见镜面墙反射出自己后颈的烙印——那图案正与屏幕里云影锁骨的烙痕产生共鸣。
链接建立的瞬间，剧痛像钢针般刺入太阳穴。陈美瑰跪倒在地，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飞旋：云影偷偷修改她的考核录像、云影在暴雨夜给她送伞、云影替她挡下失控的舞台灯...
最清晰的画面是父亲实验室。月牙伤疤的男人被锁在角落，而幼年的她躲在通风管道里。父亲转头时说了句话，口型分明是："0714不是编号..."
"陈美瑰！"林宴的怒吼从走廊传来，伴随着脉冲枪充能的嗡鸣。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同步率已升至89%。屏幕里的云影正在挣脱束缚带，他右手的电路纹路变成了她生日数字的形状。
信号室的门被轰开时，陈美瑰正完成最后的链接步骤。她转身面对林宴的枪口，突然笑了："你们搞错了密钥对象。"烙印投射出全息键盘，她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真正的密码是——"
整座建筑突然震动。所有屏幕同时切换画面，显示出被囚禁在培养舱里的父亲。他睁开眼睛，月牙伤疤在蓝光中格外清晰。
\[未完待续\]陈美瑰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林宴的脉冲枪已经抵住她的后脑。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屏幕上父亲蠕动的嘴唇更让她血液凝固。
"密码是心跳频率。"她突然侧头，发丝擦过枪管。林宴扣动扳机的瞬间，整面墙的屏幕突然爆出刺眼蓝光——那是云影强行超频释放的电磁脉冲。
借着强光掩护，陈美瑰扑向控制台。她听见身后传来机械关节过载的爆裂声，以及林宴被气浪掀翻的闷哼。键盘在她手下发烫，父亲的口型在干扰中越来越清晰："...同步呼吸..."
"云影！"她转头看见机械臂青年撞破玻璃墙冲进来，右手电路纹路已蔓延至半边脸颊。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陈美瑰突然踮脚做了个芭蕾的迎风展翅——正是云影当年纠正她无数次的动作。
机械臂的嗡鸣突然改变频率。云影踉跄着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右肩关节，指缝里渗出蓝荧荧的液体。"控制...台..."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吐血沫，"插槽...左边第三..."
陈美瑰摸到隐藏插槽时，林宴的增援已经破门。她毫不犹豫将晶体碎片插入，整个房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屏幕同时显示出一段双人舞录像——那是她和云影在毕业考核时的即兴发挥，本该被删除的违规片段。
"原来你一直留着..."她声音发颤。录像里云影每个托举动作都刻意放慢0.3秒，那是人类心跳的间隙。
地板突然倾斜。陈美瑰滚到云影身边时，发现他瞳孔里的电子纹路正在消退。"三年前..."他机械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力度刚好是她跳舞时最熟悉的把位，"你父亲...被调包了..."
爆炸声从下层传来。陈美瑰拽着云影爬向通风口，突然被他反手推进管道。她最后看见的是云影用身体堵住管口，而林宴的枪口亮起代表最高功率的红光。
管道里弥漫着焦糊味。陈美瑰摸到云影塞进她口袋的存储器时，指尖沾上了温热的蓝色液体。全息地图显示前方五十米有出口，但一段被特意标红的区域正在闪烁——那里实时监控画面里，月牙伤疤的男人正在培养舱里疯狂敲打玻璃。
"等我。"她抹了把脸，把存储器咬在齿间开始爬行。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以及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蜂鸣——那声音频率与毕业舞会上，云影偷偷改装过的音乐盒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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