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山庄的书房里,檀香混着茶气漫在空气中,八仙桌旁围坐着一圈老头,个个脊背挺直,眼神里藏着岁月磨出的锐利。
东方正叼着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先开了口,语气冲得像带了风:“洛均,你家那红毛小子,上次把我靶场的靶子打穿了三个,你得赔。”
洛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白胡子翘了翘:“赔?你咋不说你家东方末,追着我家凯风骂了半条街?我看是欠揍。”
他往椅背上一靠,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再说,小熠那枪法,还是你去年教的。”
“嘿,我教的是准头,没教他拆靶子!”东方正磕了磕烟杆,视线扫过对面的蓝海航,“老蓝,你家丫头更野,上回把我养的鹦鹉拔了毛,说是要做羽毛笔。”
蓝海航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放下杯子:“那是你家鹦鹉嘴欠,总学她说话结巴。再说,天画那是跟百诺学做笔记,你懂个屁。”
百苏木在旁边慢悠悠地转着茶杯,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缝:“我家百诺可没教她拔鹦鹉毛。不过话说回来,东方老头,你这山庄的安防,还没我家实验室严,上次小熠和凯风钻狗洞进来,守卫都没发现。”
“你还好意思说!”皇冠军拍了下桌子,龙纹茶杯里的水晃了晃,“你家实验室的门禁密码,被小耀那小子猜出来三次,你当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点,“说真的,小宇那孩子太稳,有时候我倒希望他野一点。”
书房角落的沙发上,站着一排儿子儿媳,个个屏声静气。
洛宣想劝两句,被洛均一个眼刀瞪了回去;东方末的父亲东方启刚要开口,就被东方正的旱烟杆指了指:“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唯独百玄参和蓝启銘敢插两句。
百玄参扶了扶眼镜:“爸,孩子们枪法进步挺快,上周百诺打移动靶,十发中了八发。”
蓝启銘立刻接话:“天画也不差,就是总把子弹打偏到靶子旁边的树上,说是‘给树留个记号’。”
“记号?我看是借口!”东方正哼了声,烟杆往桌上一敲,“说正事。”
刚才还插科打诨的老头们瞬间收了笑,空气里的檀香仿佛都凝住了。
东方正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沉底,声音压得低:“三个月前那消息,你们都核实了?”
洛均点头,脸色凝重:“错不了。外面不太平,那档子事,怕是躲不过。”
“躲?”蓝海航冷笑,“咱们这把老骨头能躲,小崽子们躲得了?”
他指的是桌上摊开的一张模糊地图,上面标着几个红点,“研究院那边说,东西还没弄好,冷兵器带进去能不能用,两说。”
百苏木推了推眼镜:“异能匹配度也测了,孩子们的潜力……。就是太嫩,连包扎伤口都得教。”
“所以才把他们叫来这儿练!”皇冠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重音,“随机抽?我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二十个一组扔异空间,还得跟那些玩意儿斗……”
他没说“怪兽”两个字,却让沙发上的路南下意识攥紧了拳——他孙子路子涛胆子小,上次见条蛇都吓哭了。
杨振伟(杨天乐爷爷)摸了摸胡子:“我家天乐皮实,就是英语太烂,到时候别跟队友沟通不了。”
欧阳铮(欧阳两兄弟的爷爷)接话:“我家坤儿倒是沉稳,就是不爱说话,怕到时候跟人起冲突。”
汪奉(汪美含爷爷)哼了声:“美含那丫头,嘴皮子利索,到时候能当喇叭。就是安小达那孩子,总抱着习题册,得让他知道,活命比刷题重要。”
安逸景(安小达爷爷)难得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
书房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洛小熠的大嗓门尤其清晰:“凯风!你输了!罚你买柠檬糖!”
接着是凯风温温和和的笑声。
沙发上的王兴悦眼圈有点红,被楚希悄悄拽了拽手。
楚希冲她摇了摇头——她们这些做母亲的,昨晚就知道了大概,一夜没合眼。
东方正把烟锅在桌角按灭:“不到一年了。这事不能声张,外面知道了,得翻天。家里有两个的,别想着保一个,都得练。”
他看向洛均,“你家凯风,跟他爸一样,藏得住事,得让他多带带小熠。”
洛均点头:“我知道。小熠那性子,得有人看着。”
“我家天画,得让百诺多盯着。”蓝海航看向百苏木,“你家丫头心细。”
百苏木应了:“放心,她俩好得穿一条裤子。”
老头们又聊了几句,句句不离孩子们的身手、性格,哪些得练格斗,哪些得学包扎,哪些得磨磨脾气。
沙发上的小辈们大气不敢出,只有百玄参忍不住问:“爸,真要让他们……”
“不然呢?”百苏木打断他,语气硬得像石头,“咱们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书房,落在老头们花白的头发上。
外面的笑闹声还在继续,靶场传来“砰砰”的枪声,大概是洛小熠又在跟东方末比枪法。
东方正最后敲了敲桌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明天起,加量。上午体能,下午实战,晚上学急救。谁偷懒,别怪我这老东西翻脸。”
没人反驳。
书房门被推开时,皇子耀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举着颗野草莓:“东方爷爷,你吃!凯风哥哥摘的!”
东方正瞬间换了脸色,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哟,小耀来啦?外面好玩不?”
“好玩!”皇子耀指了指门外,“哥哥们在打靶,我也想玩!”
“等你再长高点,爷爷教你。”东方正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越过孩子的肩膀,看向窗外那群追跑打闹的身影,眼底的心疼和决绝,像沉在茶底的茶叶,浓得化不开。
该教的,该练的,一点都不能少。
为了他们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