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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醉阁弦音

灵韵玄歌

鎏金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檐角铜铃在风中泠泠作响。江问渔掀开车帘一角,阳光泼洒在李府玄铁浇铸的朱漆大门上,门环上蟠螭兽首的赤瞳泛着冷光,仿佛在审视来客的血脉深浅。

“云姑娘可听过醉仙居的‘三不医’?”李乐言斜倚软垫,指尖转着空酒葫芦,“不医求死之人,不医皇室贵胄,不医……”他忽然倾身向前,酒气拂过少女耳畔,“不医无趣之人。”

江问渔不动声色地避开,麻木的指尖抚过琴弦,指尖触感如隔云端,连琴弦的震颤都微弱如风絮。车帘外飘来浓郁药香,与硫磺味混杂成奇异的焦苦——李家府邸竟建在赤炎地脉的支流之上,地砖缝隙间隐隐透出暗红斑纹,宛如血管中凝固的岩浆。

马车穿过三重结界,停在楼阁前。结界波纹荡开的刹那,江问渔腕间的蚀灵伤痕骤然刺痛,暗红血丝如毒藤般向心脉攀爬。

李乐言纵身跃下马车,绯色衣袂掠过满地星纹晶石——那些嵌在地面的晶石竟随着脚步明灭,每一步都踏出星河轨迹。他回身轻笑挥袖,腰间玉佩射出一道紫光。楼阁雕花木门应声而开,热浪裹着酒香扑面而来。十二尊青铜药鼎悬浮半空,鼎身浮雕的仙人醉卧云间,鼎中药液翻涌如熔岩,蒸腾的雾气里浮沉着破碎的琴弦与刀刃。

“三公子又捡回些稀奇玩意?”苍老声音自药雾中传来。白发老者手持玉杵从鼎后转出,玄火纹长袍缀满药囊,浑浊目光扫过江问渔腕间蚀灵伤痕时,枯唇咧出森冷笑意,“蚀灵入脉……倒是配得上老夫新炼的‘焚心蛊’。”

江问渔指尖微拔商弦,音波凝成冰刃悬于老者咽喉。李乐言的玄灵之气按住她的手腕,笑意未达眼底:“药老莫吓着客人,车上的可是能奏《惊鸿鸣》的妙人。”他指尖轻叩腰间酒葫芦,葫芦口逸出的酒气将冰刃融成水雾,“云姑娘的琴,能解三千焦土。”

药老鼻腔里哼出冷笑,玉杵突然敲击药鼎。鼎中熔浆冲天而起,化作火蟒缠向江问渔右臂!

少女旋身避让,怀中琴弦一震,倾河剑出鞘,冰蓝剑气如寒蛟破浪,生生斩断火蟒头颅。药液泼洒在地,蒸腾的雾气中竟浮现出一缕焦黑的琴弦残片。

“好剑法!”李乐言抚掌大笑,眸中却暗藏锋芒,“药老若再试探,云姑娘的琴音怕是要拆了你这醉仙居。”

老者冷哼一声,玉杵指向楼阁深处:“蚀灵入脉需以地火淬骨,三公子既不怕她死,老夫便成全。”

穿过药雾弥漫的长廊,江问渔踏入一方赤红石窟。地脉岩浆在脚下奔涌,中央石台刻满古老符文,灼热气流灼得她呼吸微窒。李乐言斜倚石门,酒葫芦晃了晃:“云姑娘可听过‘音律愈魂’?李家主修火灵,家父却因强炼赤炎禁术遭反噬,神魂如焚……琴音可平。”

少女指尖抚过倾河剑的冰纹,语气冷冽如剑:“你救我,是为了让我替你父亲疗伤?”她的声音在石窟内回荡,带着一丝质问和探究。

“互惠互利罢了。”李乐言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间,酒液溅湿了他华贵的衣襟,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蚀灵铁伤及心脉,若无地火淬去杂质,你不会好受的。而李家——”他忽而敛了笑意,眸底映着岩浆暗红的光芒,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需要你的琴音……”

药老枯爪一挥,如同老树盘根,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力量。

石窟穹顶应声而动,垂下九条赤炎锁链,如同九条火龙从天而降,将江问渔牢牢缚于石台之上。

那锁链散发着高温,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灼烧。

紧接着,岩浆顺着符文脉络缓缓漫上石台,如同一条条红色的蛇,蜿蜒而上,舔舐着她的伤口。

蚀灵伤痕如遭万蚁啃噬,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冷汗却已浸透了鬓发。

“撑不住便拨弦。”李乐言抛来一坛酒,琥珀酒液泛着星芒,“焚心酿可护心脉,但醉后胡言……姑娘多担待。”他的语气虽戏谑,却带着一丝认真。

江问渔仰头饮尽,烈酒灼喉如刀,一路烧进心底,原本麻木的指尖竟恢复了一丝知觉,如同久旱逢甘霖。

她闭目凝神,琴匣凌空展开,翡翠琴弦无风自动,音波如涟漪荡开,与岩浆奔涌声交织成韵。

“三公子,这地火淬骨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老者话音未落,江问渔已被九条赤炎锁链牢牢缚在石台上。地脉岩浆顺着符文脉络攀爬,灼热的气流舔舐着她的皮肤,蚀灵伤痕中的黑气如毒蛇般扭曲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

李乐言斜倚在石窟暗处,酒葫芦晃了晃,琥珀酒液映出少女苍白的脸:“药老,若她死了,本公子便拆了你的醉仙居炼丹。”

老者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地火淬骨之术,本就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更何况江问渔体内还残留着蚀灵铁的毒气……

“老朽定尽量控制地火威势……”

三日淬骨,琴音不绝。

李乐言倚在暗处,目光从未离开石台。少女白裙被地火燎出焦痕,琴弦却愈发清亮。

蚀灵黑气随音波蒸腾,化作狰狞鬼面嘶吼,又被冰蓝剑气绞碎。最后一刻,翡翠琴弦迸发七色辉光,岩浆骤然凝固成晶,蚀灵伤痕化作灰烬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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