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柯瑾年击碎第七个克隆体的喉骨时，鲜血在雪地上绽出红梅。这个祁锦的复制品有着二十岁时的鹿眼，倒地瞬间还在哼唱他们初遇那年科技展的背景音乐。

"你下不了手。"真正的祁锦在防弹玻璃后冷笑，她脖颈插着维持生命的神经导管，"她们都有我的脑电波残片，像不像活体遗嘱？"

北极光突然撕裂夜幕，柯明远的全息投影悬浮在极光中："瑾年哥，猜猜哪个克隆体装着祁锦妈妈遇害的记忆？"无数机械蝶从冰原裂隙涌出，翅翼磷粉在暴风雪里拼出1998年12月17日——祁锦人生崩坏的原点。

雪崩代码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柯瑾年凭借记忆扑向祁锦的治疗舱，却摸到粘稠的血浆。应急灯亮起时，他看见十五岁的祁锦克隆体握着手术刀，刀尖挑着从真身太阳穴挖出的生物芯片。

"这是瑾年哥哥给我的定情信物吗？"少女歪头复现祁锦当年的酒窝，芯片残片在她舌尖泛着蓝光，"妈妈说男人给的糖都有毒..."

枪声与冰川崩塌同时炸响。柯瑾年打穿的只是全息投影，真正的克隆体早已撬开实验室地板的暗格。尘封的儿童画散落一地，每张都画着燃烧的机械蝴蝶——那是七岁的祁锦在火灾现场看到的幻觉。

逆时情书

祁锦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正漂浮在柯瑾年打造的量子记忆库。这里存储着他们共同经历的每个瞬间，此刻却爬满猩红的错误代码。

"你疯了吗？"她对着虚空嘶喊，"用脑机接口倒流我的时间线会引发..."

"总比看着你死好。"柯瑾年的意识体从数据风暴中显现，他的左臂正在量子化消散，"我要回到1998年改写那场火灾。"

全息影像开始倒带。祁锦看见童年的自己蜷缩在火场，而柯瑾年强行介入历史的身躯逐渐透明。她突然撞破防火墙闯入时流旋涡，在时空中撕开新的裂缝——原来那场改变命运的火灾，正是此刻时空悖论引发的自焚。

疼痛共生

现实时间23:59分，祁锦的克隆军团包围了柯氏主楼。每个复制品都吟唱着不同音阶的《致爱丽丝》，那是祁锦母亲生前最爱的钢琴曲。柯瑾年启动电磁矩阵时，在十九号克隆体眼底看到异样的光——真正的祁锦意识竟附身在敌人最完美的作品里。

"杀了我。"十九号突然扣住他的枪管，祁锦的思维脉冲直接刺入他大脑，"我的意识海里有病毒抗体，需要脑死亡才能激活..."

"你休想。"柯瑾年扯开防护服，露出心口与祁锦神经接驳的疤痕，"要死就一起死。"

他吻住克隆体的瞬间，祁锦本尊在三百公里外的医疗舱抽搐。七组基因药剂同时注入血管，她在濒死体验中看见柯瑾年正抱着她的复制体坠楼——就像当年母亲把她推出火场时的姿势。

极光审判

当机械蝶群在北极光里拼出真相时，柯瑾年正跪在冰原上缝合祁锦溃烂的神经束。蝶翼折射出的全息影像令他窒息：九岁的祁锦缩在实验室废墟，而纵火者脖颈的刺青与柯明远一模一样。

"不是意外..."祁锦咳出的血在雪地蒸腾成雾，"你叔叔当年想抢我父亲的量子芯片..."

柯瑾年徒手捏碎冷冻舱的基因锁，把两人神经元接进寰宇主脑："要报仇就活下去，亲自审判所有罪人。"

他们在亿万伏特的数据流中接吻，祁锦的眼泪冻成冰晶坠入极光。当柯明远的舰队包围冰原时，整座北极圈的机械蝶突然自燃，在夜空烧出巨大的莫比乌斯环——那是祁锦设计的终极程序，用柯氏能源核心引爆地磁暴的倒计时。

回旋镖

祁锦在心跳停止前按下引爆键。柯瑾年抱着她沉入冰海，看见她虹膜最后闪现的童年画面：火灾那夜，是小祁锦自己启动了父亲的实验装置，只为向忙碌的科学家证明机械蝴蝶真的能飞。

"对不起..."她指尖在他掌心画着无限符号，"我才是第一个罪人。"

柯瑾年咬破氧气面罩，将气息渡进她冰冷的唇齿："那就罚你永生永世..."

爆炸冲击波掀翻冰盖时，他们交缠的身影被冰封在蓝色水晶中。两千只幸存的机械蝶停驻在冰面，用翅温融出两个相拥的剪影。而在海底最深处，祁锦秘密埋设的克隆舱正在启动，舱内胚胎颈后的芯片编号闪着微光：QJ&K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