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肖战第三次被人类的捕兽夹困住时,终于认命地蜷缩成一团白狐。
他舔着渗血的前爪,雪地上的血腥味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极北之地的夜来得格外早,暮色像泼翻的墨汁般浸透冰原,远处传来狼群若有若无的嗥叫。肖战竖起耳朵——这已经是他离开雪狐族的第七天,人类的陷阱比预想中更难缠。
「都说雪狐通灵,原来不过如此。」
男人的皮靴停在五步外,肖战浑身的白毛瞬间炸起。这人的气息竟比千年玄冰还要冷冽,带着某种不属于凡世的威压。他眯起琥珀色的瞳孔,看见对方腰间悬挂的银质腰牌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那是雪狐族典籍中记载的「宫」的徽记。
「我劝你别靠近。」肖战亮出尖牙,尾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的内丹在胸口剧烈跳动,这是雪狐族遇到天敌时的本能反应。男人忽然俯身,指尖掠过他的耳朵,在肖战炸毛前捏住后颈提了起来。
「我需要一只雪狐。」王一博将挣扎的白狐塞进狐裘里,感受到怀中小兽的体温透过皮毛传来,「别乱动,你伤口在流血。」
肖战僵住了。这个人类的怀抱...竟比族里供奉的冰玉还要温暖?他嗅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杂着陈年冰雪的气息,竟让他想起千年前母亲用狐尾为他取暖的触感。
王一博的营帐里摆满了奇奇怪怪的器物。青铜罗盘在火盆旁旋转,指针始终指向北方;墙上挂着半卷泛黄的星图,用朱砂标记的星辰排列成某种古老阵法。肖战缩在熊皮毯上舔毛,尾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
「别动。」王一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肖战回头看见他正在往银针上涂药,「伤口化脓了。」
「你才化脓!」肖战呲牙,却在看到王一博冷冽的眼神时乖乖趴下。银针穿透皮肉的瞬间,他闷哼一声,利爪在熊皮毯上抓出五道深痕。
「忍着点。」王一博的指尖在他尾根轻轻按压,肖战浑身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人的触碰竟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作用。他盯着王一博左眼虹膜泛着的冰蓝色光泽,那颜色与族里封印的禁忌之眼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什么人?」肖战化为人形裹着狐裘,警惕地盯着正在收拾药箱的王一博。男人的背影挺拔如松,月光透过兽皮帐篷洒在他银质腰带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宫。」王一博转身时,肖战看见他左眼虹膜泛着冰蓝色的光泽,「专门来接你的宫。」
营帐外传来狼群逼近的嚎叫声。王一博突然起身掀开帐帘,肖战看见他从腰间抽出佩剑,剑身上镌刻的冰纹在月光下亮起。狼群在十步外停下,为首的黑狼仰头长嚎,声音里竟带着人类听不懂的咒文。
「滚。」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冰蓝色眼眸泛起涟漪。黑狼瞳孔骤缩,带着狼群退入黑暗。肖战裹紧狐裘,忽然发现自己的内丹不再跳动——这个男人的气息,竟比雪狐族的结界还要让他安心。
「你不怕我?」肖战盯着王一博正在擦拭佩剑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淡粉色的旧疤。王一博头也不抬:「怕你什么?」
「雪狐族的灾星会吞噬宿主的灵魂。」肖战指尖摩挲着狐裘上的银线,那是族里长老为他缝制的成人礼,「我母亲就是因为怀上我,被族人献祭给冰玉。」
营帐内突然陷入死寂。王一博停下动作,冰蓝色眼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你知道冰玉为何会碎裂吗?」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冰玉,裂纹在月光下延伸成诡异的图腾,「因为它等不及要见证灾星与宫的契约。」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冰玉碎片上残留着他的血迹,此刻正与王一博手中的半块严丝合缝。他忽然想起族里祭司临终前的预言:「当冰玉裂痕蔓延至圆心时,宫会带着灾星重返极北之地,用鲜血重塑天地法则。」
「过来。」王一博突然开口,肖战这才发现他的左耳垂着一枚冰蓝色耳坠,与眼眸的颜色相互呼应,「我给你上药。」
肖战犹豫着靠近,却在看见王一博摊开的掌心时愣住。那上面躺着一枚缀着红绳的银铃,正是他七日前遗落在陷阱旁的贴身之物。
「你跟踪我?」肖战后退半步,狐裘滑落露出锁骨处的胎记——那是雪狐族灾星的印记。王一博却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的胎记,冰蓝色光芒在两人肌肤相接处一闪而过。
「从冰玉开始碎裂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找你。」王一博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你的气味,我在千年玄冰里闻过。」
营帐外的寒风突然止息。肖战望着王一博冰蓝色的眼眸,忽然想起族里禁忌典籍中记载的「共生契约」——只有命定的宫与兽,才能通过鲜血交融获得永生。而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他的体温,融化自己冰封千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