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桎梏
肖战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醒来,鼻尖萦绕着龙涎香混着药草的气味。他蜷缩在熊皮毯上,尾巴无意识地扫过身侧——那里放着王一博昨夜替他换好的伤药,用雪狐族特有的冰蚕丝细细包扎,连尾尖的绒毛都未沾到半点药渍。
「醒了?」王一博的声音从营帐角落传来,肖战这才发现他正借着月光研读一卷羊皮地图,指尖在「极北冰原」的标记上反复摩挲。男人的铠甲已被解开,露出内衬的白色中衣,左肩上蜿蜒的冰纹刺青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谁要你管!」肖战扯掉绷带,却在看到伤口结痂的速度时愣住——人类的金疮药竟比族里的冰魄膏还要见效。他慌忙甩尾遮住发红的耳尖,化作白狐钻进兽皮袋,却被王一博伸手拎住后颈。
「装什么狐狸?」王一博将他放在膝头,指尖顺着脊背梳理打结的毛发,「昨夜你兽化时撞翻炭盆,若不是我用冰盾护住你,早该被烫掉半边毛。」
肖战僵在他掌心。昨夜失控的记忆碎片涌来:他因噩梦蜷缩成狐,利爪却不受控地撕扯营帐,是王一博用带着冰寒的手掌按在他眉心,轻声说了句「别怕」。此刻男人的拇指正揉着他耳后最柔软的绒毛,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正在生气。
「拿开你的爪子!」肖战化为人形踹向矮几,却被王一博精准接住脚踝。男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冰蓝色眼眸里翻涌着细碎的光:「再过三日便是朔月,冰玉裂痕会扩大三倍。」
他取出半块冰玉放在案上,裂纹果然比昨日深了许多。肖战盯着自己掌心的红痕——那是昨夜抓挠时被冰玉碎片划伤的,此刻竟与冰玉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到底是什么契约?」肖战按住狂跳的内丹,「为什么我的血会认你?」
王一博忽然起身,从木架上取下一个雕花银盒。打开的瞬间,肖战瞳孔骤缩——里面躺着十二根刻满咒文的银针,正是雪狐族传说中「锁魂钉」的形制。
「每根银针对应你的一处穴位。」王一博拈起一根,针尖泛着幽蓝光芒,「若你再失控伤人,我便用它们锁住你的兽核。」
肖战的尾巴狠狠甩在熊皮毯上:「你敢!」话虽如此,却在看见王一博指尖凝聚的冰棱时不由自主后退。男人的气息突然冷下来,像极了族里那些举着献祭刀的长老。
「我敢。」王一博将银针收入银盒,声音却软了几分,「但更想教你如何控制力量。」他走到帐外,仰头望着漫天星斗,「看见北极星旁的『破军座』了吗?那是宫的命星,与你的『贪狼座』遥相呼应。」
肖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两颗主星周围环绕着细小星子,排列成阴阳相济的图案。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在他掌心画过的印记,与这星图一模一样。
「雪狐族的祭司骗了你。」王一博转身时,冰蓝色耳坠在月光下折射出六芒星的光影,「灾星不是诅咒,是天地间最后一枚『兽核』。而我...」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自己左胸,「是专门为你锻造的容器。」
营帐内的火盆突然爆出火星。肖战看着王一博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是他从未注意过的物件——半块冰玉嵌在银佩中央,裂纹处用金线勾勒成狐狸与龙交缠的图腾。
「这是千年前初代宫与兽的契约信物。」王一博将玉佩放在肖战掌心,「你的母亲不是被献祭,是自愿将兽核封入你体内,只为等我来接你。」
肖战的指尖刺痛。玉佩上残留的灵力顺着血脉涌入丹田,他忽然看见无数碎片般的记忆:穿着白衣的女子在冰原上奔跑,身后跟着披着银甲的男子;祭坛上冰玉碎裂的瞬间,男子将佩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染红了雪地里的狐狸图腾。
「你...是不是见过我母亲?」肖战抓住王一博的手腕,发现他脉搏跳动的频率竟与自己内丹完全同步。男人低头望着交叠的手腕,喉结滚动:「千年前,我没能护住她。」
营帐外传来雪崩的闷响。王一博忽然将肖战护在身后,掌心凝聚出冰盾。雪粒透过帐帘缝隙打在冰盾上,发出细密的响声。肖战从他臂弯间望出去,看见月光下男人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这个被自己当作敌人的宫,或许早已在千年时光里,将他的名字刻进了骨血。
「明日起,我会教你结印。」王一博松开他时,掌心残留的温度让肖战尾尖发烫,「若再用尾巴扫翻我的星图,就罚你睡在雪地里。」
「谁要学你那些破印!」肖战梗着脖子顶嘴,却在王一博转身时偷偷捡起银盒。十二根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有一根针尾刻着极小的「肖」字,像是被人用指尖血反复描摹过千百次。
雪越下越大,火盆里的炭火烧成通红的星子。肖战望着王一博在星图前闭目养神的侧影,忽然发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竟与冰玉上狐狸的尾尖弧度一模一样。原来早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前,有些人就已经在时光的裂缝里,等了彼此整整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