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灼痕
朔月前的雪原格外寂静,连风都冻成了冰棱。肖战蹲在王一博用冰砖砌成的训练场里,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他已经对着一块悬浮的冰镜结印半个时辰,指尖却连半丝灵力都凝聚不起来。
「手腕放平。」王一博站在三丈外,冰蓝色眼眸映着肖战炸毛的倒影,「贪狼印需要用尾椎骨的灵力催动,不是靠指尖耍脾气。」
「要你管!」肖战甩尾击碎冰镜,碎冰碴子噼里啪啦砸在雪地上,「你们宫族的破功法,本狐才不屑学!」话未落音,后颈突然一紧,被王一博拎着后领提了起来。
「嘴硬的小狐狸。」王一博指尖点在他尾根的命门穴,肖战浑身一颤,内丹突然泛起热流——那里正是昨夜他偷偷揉按了半宿的酸疼处。男人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再胡闹,就把你丢进冰湖里清醒清醒。」
训练场中央的冰台突然浮现出星图。肖战看见自己的命星「贪狼」正被浓重的黑雾笼罩,而王一博的「破军」星芒却在竭力驱散阴云。他忽然想起昨夜偷听到的对话:王一博对着星图喃喃自语,「这次定要护你周全」。
「看好了。」王一博屈指一弹,十二道冰棱悬浮在空中,排列成与锁魂钉相同的阵形,「宫兽契约的第一重,是血脉共鸣。」他指尖划过掌心,鲜血滴在冰棱上,瞬间凝成蓝色冰晶,「你的兽核越强,我的伤就越重。」
肖战的尾巴猛地绷直。他看见王一博掌心的旧疤正在渗血,那是昨日他失控时用爪子挠出的新伤。原来每次自己发脾气,这个男人都会默默承受灵力反噬?
「发什么呆?」王一博甩来一枚冰棱,擦着肖战耳尖钉入冰墙,「用你的狐火融化它。」话音未落,训练场突然陷入极寒,冰砖上结出细密的霜花——这是王一博动用了宫族的「永夜诀」。
肖战咬紧牙关。狐火是雪狐族的本命灵火,唯有在情绪剧烈波动时才能催动。他盯着王一博掌心的血迹,想起这些天对方替他换药时的轻柔,想起昨夜自己踢翻炭盆后,王一博用体温焐热他冻僵的脚趾...
「轰!」
橙红色的狐火突然从指尖迸发,瞬间融化十二道冰棱。肖战喘息着跪倒在雪地上,看见王一博正向他走来,冰蓝色眼眸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不错。」王一博递来温着的兽骨杯,里面是加了雪莲子的热羊奶——这是肖战离家后第一次喝到族里的味道。他别过脸去,却在接杯子时触到对方掌心的灼痕,那是昨夜替他挡下反噬时留下的。
「疼吗?」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肖战慌忙低头喝奶,耳尖却红透了。王一博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奶渍,指尖在他唇畔停留半刻:「比起千年前看着你灰飞烟灭,这点疼算什么。」
雪地上突然刮起旋风,卷起两人交叠的影子。肖战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冰原上,白衣女子抱着幼狐被追兵围住,银甲男子从天而降,剑刃劈开风雪的瞬间,眉心闪过与王一博相同的冰蓝色印记。
「你...在千年前就认识我?」肖战抓住王一博的手腕,发现他内侧刻着极小的狐形刺青,尾尖正是自己胎记的形状,「我母亲...是不是把我托付给了你?」
王一博忽然转身,望向远处正在崩裂的冰崖。冰玉的裂纹已经蔓延至圆心,朔月的银光穿过裂缝,在他铠甲上投下破碎的光斑:「那时你刚化形,总喜欢用尾巴缠我的剑穗。」他的声音轻得像雪,「后来冰玉碎裂,祭司说必须用宫的心脏镇压你的兽核,我...」
肖战的内丹突然剧痛。他看见王一博铠甲下露出的锁骨处,有道狰狞的旧伤——那是剑贯穿心脏的形状。原来千年前的献祭,这个男人真的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重生?
「所以现在你是来讨债的?」肖战梗着脖子后退,尾巴却不受控地缠上王一博的手腕,「用锁魂钉、用星图、用你的血...把我困在你身边?」
王一博忽然轻笑,冰蓝色耳坠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不是讨债。」他转身时,肖战看见他指尖凝聚出半透明的狐形光刃,那是用宫族本源灵力凝成的,「是还债。千年前没护住你,这次就算把魂魄钉在冰原上,也要陪你走完这一世。」
朔月的银辉突然照亮整个训练场。肖战望着王一博铠甲上流转的冰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这人,内丹都会泛起暖意——那是跨越千年的契约在共振,是命定的宫与兽,在时光的尽头彼此呼应。
「下节课练『共生咒』。」王一博递来一块刻着狐纹的玉简,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再用尾巴扫我的星图,就罚你给我暖床。」
「谁要给你暖...」肖战的反驳卡在喉间,因为看见玉简内侧用朱砂写着「肖战亲启」,字迹早已褪色,却能看出是反复描写过万次的痕迹。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千年时光里,这个名为王一博的宫,早已将「护他周全」四个字,刻进了灵魂的每一道纹路。
雪粒子开始飘落,王一博解下狐裘披在肖战肩上。当体温透过皮毛传来的瞬间,肖战忽然听见自己内丹在轻轻哼唱,那是雪狐族幼崽向守护者撒娇的调子。他慌忙甩尾打掉狐裘,却在转身时看见王一博嘴角的淡淡笑意——原来这个总板着脸的宫,早在他炸毛的瞬间,就把所有的温柔都藏进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