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我选择再赌一次

贺峻霖拿起剪刀，沉默地修剪着一支玫瑰的刺。

他还能再信他一次吗？

他不知道。

可当他看到那些新鲜的花，当他想起严浩翔曾经蹲在花架前，笨手笨脚地帮他整理花枝，却总是被刺扎到手指时，他的心脏还是会软得一塌糊涂。

多没出息啊。

明明被骗的是他，可他却连恨都舍不得。

小雨递给他一束向日葵，轻声说："老板，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贺峻霖的手指微微一顿。

沉默的爱？

就像严浩翔那样吗？明明被困在牢笼里，却还是固执地让花店每周送来新鲜的花，像是在告诉他："我还爱你，等我。"

花会枯萎，但爱不会。它只是藏起来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绽放。

傍晚的时候，贺峻霖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花收到了吗？"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

"嗯。"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

"再等等我，好吗？"

贺峻霖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最终打下一个字：

"好。"

最后一次。

他选择再赌一次。

我选择再赌一次。

雨声渐大，窗外的天色暗沉下来，花店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贺峻霖放下手机，转身去整理今天剩下的花材。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向日葵被插在进门最显眼的花瓶里，金黄的花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盯着看了很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严浩翔第一次送他花，就是向日葵。

那时候男人笑得有些腼腆，说："我觉得它像你。"

贺峻霖问他为什么，严浩翔只是摇头，不肯说。后来他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除了"沉默的爱"，还有"你是我的太阳"。

——可太阳也会熄灭的。

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花瓶边缘。花店里的香气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玫瑰的甜腻混着百合的清冷，还有向日葵淡淡的草木气息。每一种味道都让他想起严浩翔。

那个会在深夜陪他整理花束的严浩翔，那个笨拙得总是被玫瑰刺扎伤的严浩翔。

小雨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临走前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今天要早点关店吗？雨太大了。"

贺峻霖摇摇头："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女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推门走进雨里。

花店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偶尔的风声。贺峻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外面的世界模糊不清，就像他对严浩翔的感情——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雨停了，夜色沉寂。贺峻霖站在窗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条未读消息静静地躺在锁屏上。

他等了很久。

久到向日葵的花瓣开始微微蜷缩，久到玫瑰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里渐渐消散。

严浩翔没有来。

贺峻霖轻轻笑了一下，指尖抚过向日葵的花瓣，触感冰凉。他早该明白的——枯萎的不是花，是他自己。那些自以为藏起来的爱，其实早就腐烂在了等待的泥沼里。

他关掉花店的灯，锁上门。夜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片凋零的花瓣。

原来有些承诺，和花一样，终究会败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