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许久,才按下发送键。
"再等等我,好吗?"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囚禁他的房间落地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这栋别墅的每个角落都装着他父亲的眼睛——除了浴室,那是他唯一能偷偷使用陈峰给的备用手机的地方。
手机震动,回复简短得让他心尖发颤:
"好。"
严浩翔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喉结滚动。浴室水汽氤氲,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他发红的眼眶。贺峻霖答应等他。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细密的疼痛,像被玫瑰刺扎满心脏。
"少爷?"陈峰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让您去书房。"
严浩翔迅速将手机藏进防水袋,塞回马桶水箱后的暗格。当他拉开浴室门时,脸上已经恢复成严家继承人应有的冷漠面具。只是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个极淡的向日葵纹身,和贺峻霖锁骨下的一模一样。
走廊的监控摄像头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转动。严浩翔没有注意到,三楼拐角的阴影里,严清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冷笑。画面里,他哥哥在浴室待了二十三分钟——远超过正常洗漱需要的时间。
"父亲。"严浩翔推开书房沉重的红木门,看到严立本正在翻阅一叠文件,雪氏集团的烫金logo在纸页上闪闪发亮。
"坐。"严立本头也不抬,"下个月和雪家的合作项目,你负责。"
严浩翔站在原地没动:"我拒绝。"
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严立本终于抬头,眼神像在看一件出现瑕疵的收藏品:"这不是请求。雪玲玲很适合做严家未来的女主人。"
"我有爱人。"严浩翔声音很轻,却让书房温度骤降。
"那个开花店的男孩?"严立本突然笑起来,从抽屉甩出一叠照片。贺峻霖在花店修剪玫瑰的特写,贺峻霖蹲在街角喂流浪猫的侧影,贺峻霖仰头看天空时脖颈拉出的脆弱弧线——每张照片上都有鲜红的日期戳印,最新的是今天下午。
严浩翔的指甲陷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们一直在监视贺峻霖。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
"明天家宴,雪玲玲会来。"严立本用钢笔敲了敲雪氏集团的合同,"如果你不希望那个花店发生什么'意外'..."
回到卧室后,严浩翔在浴室呆了四十分钟。陈峰第三次来敲门时,他正把脸埋进浸满冷水的毛巾里窒息般深呼吸。手机屏幕亮着,是和贺峻霖的对话界面。他打了又删,最终只发出去一句:"明天见。"
发件人显示"霖霖",头像是一朵手绘的向日葵。严浩翔不知道,此刻在严清的房间里,另一部同款手机正在接收这条信息,而通讯录里"霖霖"的真实号码早已被替换成雪玲玲的。
"真是感人。"严清对着监控录像举杯。画面里,他哥哥正亲吻手机屏幕,仿佛那是情人的嘴唇。他拨通电话:"雪小姐?我哥哥又给您发消息了...对,还是老样子,请您回复'知道了'就行。"
深夜两点,严浩翔在药物作用下昏沉睡去。严清用备用钥匙打开卧室门,轻车熟路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他对着监控比了个剪刀手——摄像头另一端的严立本微微颔首。
"哥,你总学不会听话。"严清将调包后的手机塞回原处,指尖掠过严浩翔眼下的青黑,"这次让你死心。"
第二天清晨,严浩翔被剧烈的撞门声惊醒。六个保镖冲进来,为首的举起手中的信号探测仪:"老爷,找到了。"他们从浴室暗格里搜出陈峰给的备用手机,而严浩翔枕头下的"手机"此刻正显示着雪玲玲发来的早安问候。
"不是...这不是..."严浩翔去抢探测仪,被保镖按在墙上。他眼睁睁看着父亲将两部手机都扔进碎纸机,贺峻霖最后那条"好"在金属刀刃间碎成光点。
"家宴提前到今天中午。"严立本临走前丢下一句,"雪玲玲已经在试婚纱了。"
严浩翔滑坐在地上,右手死死攥着左腕的向日葵纹身,直到渗出血迹。他不知道,此刻花店里的贺峻霖正望着窗外渐大的雨势,手机屏幕上是条刚收到的陌生号码短信:
「别等了。他今天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