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在他心底顽强地燃烧着。
贺峻霖的指尖在绳索边缘摸索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能感觉到皮肤被磨破,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但此刻疼痛反而成了保持清醒的良药。
门外传来模糊的交谈声,严清似乎正在和手下确认最后的细节。贺峻霖的额头渗出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耳中全是血液奔涌的轰鸣。
——再快一点。
他在心里默念,手上的动作不停。绳结似乎松动了一点点,这个微小的进展让他呼吸一滞。
突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
贺峻霖浑身一僵,立刻停下动作。他迅速调整呼吸,让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缓,头无力地垂下,装作仍昏迷的样子。
门开了,一股冷风夹杂着烟味涌入。脚步声靠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别装了。"严清的声音带着讥讽,"我知道你醒了。"
贺峻霖缓缓抬头,动作刻意放慢,给对方一种他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错觉。他眨了眨眼,让视线聚焦,对上对方阴冷的视线。
严清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他慢悠悠地走到贺峻霖面前,刀尖轻轻抵上他的下巴,迫使贺峻霖仰起脸。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贺峻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逃?"严清低笑,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可惜,你连这点机会都没有。"
贺峻霖的呼吸微微发颤,但眼神依旧倔强。他强迫自己直视对方:"你到底想怎么样?"
严清没有回答,而是用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的感觉很奇妙,先是冰凉,然后才是迟来的疼痛。一道细细的血线浮现,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流下,滴在白色衬衫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贺峻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能尝到嘴里铁锈的味道,不知是咬破了口腔内壁,还是流下的血渗入了嘴角。
"你越是这样..."严清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呼吸喷在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我越想看你崩溃的样子。"
贺峻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手下匆匆推门而入:"严少,码头那边出了点问题,警察突然在附近巡逻,我们得提前走!"
严清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额角的青筋隐约可见:"提前?"
"对,船已经在等了,再拖下去可能会被发现。"
严清低骂一声,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把拽起贺峻霖的衣领,布料勒住脖子的感觉让贺峻霖眼前发黑:"算你走运,游戏提前开始了。"
贺峻霖的心沉到谷底。
——他没机会了。
严清的手下粗暴地将他拖出房间,走廊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他被推搡着下楼,每一步都踉踉跄跄。外面天色已暗,潮湿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海港特有的咸腥。
他被塞进一辆黑色面包车的后备箱。车门重重关上时,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吞噬。黑暗彻底笼罩下来,浓稠得几乎有了实体。
引擎发动的声音像是某种怪兽的低吼,车子颠簸着驶离。贺峻霖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手腕上的绳索依旧紧缚,血液几乎凝滞。他听着车外模糊的引擎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严浩翔...会知道吗?
——他会来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狠狠压下。
——不能指望他。
贺峻霖闭了闭眼,在黑暗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车厢里充斥着汽油和皮革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喉咙发紧。
就算逃不掉,他也不能让严清如愿。
——他绝不会成为别人威胁严浩翔的筹码。
这个决心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贺峻霖开始用肩膀摸索车厢壁,寻找任何可能的突起或尖锐处。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前面的人。
车突然一个急转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一侧。额头重重磕在金属板上,一阵剧痛伴随着眩晕袭来。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左眼的视线。
但在这疼痛中,贺峻霖却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凸起的螺丝钉。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开始用绳索摩擦那颗生锈的金属。每一次动作都让伤口传来新的疼痛,但他咬紧下唇,将呻吟咽回肚子里。
车继续向前行驶,驶向未知的命运。而在这黑暗的牢笼中,贺峻霖心中的那簇火苗依然顽强地燃烧着,照亮了他决绝的眼神。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