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正厅内,红烛摇曳,龙凤呈祥的雕纹在烛光下影影绰绰。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正中摆放着一张沉香木的香案,上面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腾。
丞相府的众人早已身着华服,整齐地跪于厅内,一片寂静,唯有呼吸声可闻。江月楼身着一袭绯色绣牡丹锦缎长裙,裙摆如彩云般散开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以一支赤金点翠凤凰簪固定,垂下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她身姿笔直,脊背挺得如同一棵苍松,跪在最前方,身旁的丞相亦是神色庄重。
这时,传旨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见朝堂安稳,然皇子姻亲之事,亦关乎皇室伦常与国之祥和。丞相之女江月楼,秀外慧中,端庄贤淑,为京中贵女之典范;五皇子祁钰,英武不凡,气宇轩昂,于朝堂议事屡献良策,于疆场历练亦立战功。朕观二人,皆具佳才美质,若结秦晋之好,实乃天作之合,既可为皇室绵延福泽,亦能使朝堂君臣情谊愈笃。兹特降旨,赐丞相之女江月楼与五皇子祁钰缔结良缘。着礼部恪尽职守,择良辰吉时,筹备大婚事宜,务使庆典隆重周全,彰显皇家威仪。尔等需谨遵朕命,勿负朕望。钦此! ”
声音落下,江月楼轻轻抬首,她的眼眸明亮中带着妥协,恰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眼波流转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明艳。她微微侧头,发丝间的珍珠轻晃,露出如天鹅般修长优美的脖颈。江月楼伸出双手,那双手如柔荑般白皙细腻,她双手稳稳地接过明黄的圣旨,动作优雅又带着几分郑重。她微微俯身,额头轻触地面,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不容置疑的端庄:“臣女江月楼,谢主隆恩,定不负陛下期许。” 说罢,她缓缓起身,手中捧着圣旨,仪态万千,仿佛整个正厅的光芒都汇聚在了她一人身上 。
等公公们一走,丞相夫人江月楼母亲陈氏立刻扶起女儿。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皇上这不是棒打鸳鸯吗?这京城谁人不知江家女,裴家郎的佳话,而且那五皇子淮王祁钰还有一个早早入了府极其宠爱的侧室,我们女儿嫁过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欸!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听着夫人的哭诉,江哲涛面色凝重,
“楼儿,你可知自己接了圣旨就没有回头路了走了?”
“女儿明白,我与裴云彻曾定下三年之约,如今三年已到,他却迟迟不归,女儿也不想再等了。”
“哎,也罢,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父亲只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不会的父亲,错过就是错过了。”
话毕,江月楼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园子中,她坐在铜镜前失了神。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江月楼坐在桌前,看着静静躺着的那件曾承载着她无数期许的嫁衣。
她的手轻轻抚上嫁衣,指尖摩挲着上面精美的刺绣,那细腻的触感此刻却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想起曾经满心欢喜地挑选布料,一针一线地缝制,幻想着与裴云彻大婚,她的眼眶里便闪烁着泪光。
深吸一口气,江月楼缓缓拿起剪刀。剪刀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像是也在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嫁衣,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嫁衣渐渐变得扭曲。
“咔嚓”一声,剪刀落下,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破了绸缎,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仿佛是心碎的声音。江月楼一下又一下地剪着,动作越来越快,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嫁衣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的泪花。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裴云彻的身影,他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誓言和温柔的瞬间,此刻都成了最残忍的回忆。“你不能回来,不能回来,绝对不能!”她低声呢喃着,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绝望。
随着嫁衣逐渐变成一堆碎片,江月楼的情绪也彻底崩溃。她瘫倒在地,手中的剪刀滑落,发出“哐当”的声响。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哭声回荡在房间里,诉说着她的伤心。她又无声的流着流,苦笑道:“裴郎,你我注定是有缘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