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如约而至
寅时三刻,丞相府内已灯火通明。江月楼倚坐在鎏金雕花铜镜前,十二名绣娘正屏息为她系紧嫁衣上的金丝盘扣。茜色织锦嫁衣上用孔雀金线绣着百鸟朝凤,每一片羽毛都缀着碎钻,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点点星光。嬷嬷将凤冠捧至眼前,九只衔珠金凤凰栩栩如生,最顶端的东珠垂落时,恰好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如滴血红梅。
“小姐今日真是太美了!”春晴笑着说道。
“就你最甜,这世上哪个女子在出嫁之时不是最美的”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内,祁钰眉目深邃如刀刻,眼尾微微上挑,眸光似淬了寒铁,扫过阶下时,众人皆觉如坠冰窟。鼻梁高挺笔直,薄唇紧抿,唇角习惯性地压出冷硬的弧度,透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乌发用鎏金螭纹冠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平添几分不羁。耳垂上悬着的墨玉坠子随着动作轻晃,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腰间缠着玄色软革束带,嵌着的九枚狼头银扣森然狰狞,玉带钩上雕着的睚眦兽首龇牙咧嘴,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他指尖摩挲着白玉扳指,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处因常年握剑结着薄茧。整个人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举手投足间既有皇室贵胄的矜贵,又暗藏权臣翻云覆雨的狠戾,恰似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刃,出鞘时必见血光。束紧玄色箭袖,腰间的螭纹玉佩撞出清响。他握着鎏金错银的玄铁剑,剑穗上的赤玉在烛火下猩红如血。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三十六名禁军护卫抬着满箱聘礼踏过朱雀大街,沿途撒下的金箔与花瓣被晨风卷起,在宫墙上映出流动的光晕。倒是胸口带着一束大绣球球,为他增添几分亲和力。
巳时整,迎亲队伍抵达丞相府。祁钰翻身下马,玄色锦袍扫过满地红绸。他接过由丞相大人搀扶着的江月楼,将人打横抱起跨过朱漆门槛,她腕间的银铃随着行礼声轻颤,嫁衣上的金线凤凰仿佛要从锦缎上振翅欲飞。他并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动听,不自觉的搂紧了怀中的人。
花轿行至朱雀门时,忽有白鸽衔来诏书。礼部尚书高声宣读:"特赐新人合卺酒用九龙玉杯,赐婚典于太和殿举行!"江月楼透过轿帘缝隙,望见巍峨的金銮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红廊柱上缠绕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暮色初临时,太和殿内已摆满珍馐玉馔。当二人跪向皇帝皇后行大礼,江月楼腰间的玉带勾住了祁钰的衣角,他不动声色地抬手解下,指尖相触的刹那,殿外忽起漫天烟火,璀璨的火光照亮了她耳后未被凤冠遮住的半片雪白肌肤。王妃被送入洞房,王爷被拉去喝酒,饶是祁钰好酒,但今日不知怎的就是喝不下去,便托辞回房草草应付了事。
此时城外十里,正有一匹快马直奔京城而去,而他的主人微垂的睫毛下,狭长凤目如淬了冰的寒潭,猩红无比,眼角因风沙眯起锐利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削刻般凌厉,被战刀劈开过的右眉留下道淡疤,斜斜划过英气眉骨,反倒衬得薄唇抿起的弧度愈发狠绝。古铜色面庞上凝结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处蜿蜒成诡异图腾,未束紧的墨发被风撩起,缠绕在脖颈间的玄色汗巾上,沾着斑驳泥渍与血污。裴云彻!回京了!
丞相府
裴云彻急切的翻身下马,看着丞相府满地的红地毯,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他怒不可遏地揪住一个下人的衣领吼道:“发生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你今天是谁的大婚!”
“哦啊啊,是,是,是我们大小姐和五皇子的婚事!”
裴云彻又动身前往皇子府。
皇子府
小时候裴云彻和江月楼都是太子的陪读,对着皇子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推开房门,寻找着他日思夜想的人,目光定格在床畔上端坐的女子,他试探出声:“玉如?”江月楼猛的掀开盖头,玉如是她的乳名,除了爹娘只有裴云彻知道!裴云彻现在就算有满腔的怒意但在见她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他霸道的将人扯入怀中,用力的拥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江月楼感受着男人那汹涌的爱意,手抬起来又放下,裴云彻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冷淡,不安的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的呍吸着她身上的香味,裴云彻没有看她的脸,便也没瞧见她脸上的挣扎与决绝。
“玉如,你可知我在边疆三载一次都不回来是为何?”见江月楼不语,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
“丞相大人望你嫁与文臣,而我却学业不精次次落榜,在书院时就落后,没办法考取功名,我必须作出点成绩给丞相看,让他老人家放心,我想用一身的武功,保家卫国,赢得赫赫战功,再向皇上讨个恩赐,可….可”他似犹豫似不解。
“可为何皇帝迟迟不召你回京,皇上大赦天下,为何不许你回来省亲”江月楼推开他,直接说道
“你不该回来,无召回京便可治你的罪”沉默一瞬,再抬眼“你可知你这一次任性,会连累多少人?”江月楼面色冷峻,话一出口,红烛摇曳温暖的室内,顿时漫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