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我迈进家门,一天的疲惫仿佛都被温暖的灯光熨平。换上柔软的睡衣,草草地扒拉了几口晚餐,便窝进房间的沙发里,随手翻开一本南中的教材。陌生的知识点像乱麻般缠在一起,让我微微皱起了眉。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王胖子的消息弹窗:“沈哥睡没睡呀?没睡的话呢,我给你讲讲行不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我快速回复:“没睡呢,讲讲呗。挺好奇的其实。”放下手机,我继续啃着书本上晦涩的内容,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手机,期待着他的下文。
终于,屏幕再次亮起,一连串的消息蜂拥而至。我深吸一口气,手指点了下去,准备揭开这个关于“没有江晚宁的小群”的神秘面纱。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我皱眉,王胖子发来的消息字字滚烫:“晓之以我告诉你,你肯定不知道吧,就是江宁歌高一的时候,她父母来学校大骂过她几回,知道最离谱的一次是什么吗?就是他父母说我们影响她学习,把我桌格的东西和全班同学里所有的东西全扔了,说这些东西影响他孩子学习。江宁歌可倒好,一句也没给我们解释。咋的呀,他爸妈做的错事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解释啊,这就有点过分了不是吗?”他还在絮叨,说自己限量版的手办全被扔了,从那以后大家心里都有刺儿,才建了没她的小群。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桌,将手机屏幕映得忽明忽暗,我仿佛看见当年教室里翻倒的课桌、散落一地的文具,还有江宁歌咬着嘴唇沉默的模样。“所以你明白吧,沈哥?”新消息跳出来时,我才惊觉指甲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晚风掀起纱帘掠过脖颈,带着凉意的触感却比不上字里行间的寒意——原来如今的江宁歌,也曾有被撕开伤口却无人安抚的时刻;而那些被殃及的同学,至今仍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道歉。王胖子的消息突然蹦出来,带着连串的惊叹号:“对了,小之意,你知道咱们学校墙都是隔音墙吧?”我随手敲下回复,目光还黏在书本艰涩的公式上:“知道呀,写在南中附中校规里的,怎么了?”
对话框里“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跳动,隔了半分钟才跳出新消息:“你知道咱们班的隔音墙几层吗?”我挑了挑眉,打字的手指顿了顿:“几层?”秒回的消息让我猛地坐直身子:“5米厚!”
“这么厚?为什么?”我下意识追问,后颈泛起细微的凉意。屏幕很快又亮起来,王胖子发来的文字像冰锥,字字凿进心里:“当然是防止江宁歌的父母也想听见——那些年他们来学校闹,摔东西的动静能掀翻整栋楼,后来学校专门加厚了墙,就怕再有家长闹起来......”王胖子发来的文字密密麻麻挤满屏幕,我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而且你知道吧?只有咱们班的墙是5米厚!”他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字里行间满是压抑的愤懑,“上次江宁歌和他父母来班级闹,吵得整个午休都没法合眼,粉笔灰扑簌簌往下掉,书本在桌上震得直晃悠。老师好不容易把他们拽到门外,那动静还是像把电锯在耳朵边嗡嗡响,好多同学捂紧耳朵都忍不住掉眼泪!”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我盯着最后一行字,仿佛看见教室墙壁上那些无形的裂痕。“后来学校没办法,把咱们A班的墙加厚成钢筋混凝土,连窗户都换成三层真空玻璃。现在倒好,外面打雷都听不见,可每次看到这些墙......”对话框里停顿许久,才跳出最后一句,“就想起江宁歌缩在角落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行了,小之意,先不和你说了,作业还没写完呢,你作业写没写完就发过来呗。”王胖子的消息猝不及防地跳出来,打破了方才沉重的氛围。我瞥了眼书桌上已经工整码好的作业本,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写完了。”将作业照片发送过去的瞬间,仿佛也把那些沉重的故事暂时封存。熟练地退出聊天界面,手机倒扣在桌面,可江宁歌的身影却总在眼前晃悠——她缩在教室角落的模样,还有那堵五米厚的墙,像是扎进心里的刺,隐隐作痛。夜愈发深了,台灯的暖光渐渐晕染成模糊的光晕。课本从膝头滑落也浑然不觉,白天王胖子讲述的那些故事,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不停轮转。江宁歌沉默的模样、五米厚的隔音墙、散落满地的文具……这些画面交织缠绕,渐渐化作朦胧的薄雾。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如潮水漫过意识,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整个人陷入沉沉的梦境,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少年安然熟睡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