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我坐在书桌前,手心紧紧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指尖已经微微发白。这张薄薄的纸承载着我重生后全部的希望,也像是命运在我耳边低语的一声叹息。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落在合影上。照片里的人笑容灿烂,仿佛岁月静好,只是那一刻的笑容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场荒诞的伪装。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上一世的画面清晰得让人窒息。江明远临终前的目光冰冷如霜,他说他从未爱过我,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他弥补过错的赎罪。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在我的胸口扎出无数道看不见的伤口。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青春、梦想、尊严,而他留给我的只有冷漠和谎言。他的每一句忏悔都让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廉价的替代品,是用来填补他愧疚感的工具。
太阳渐渐偏西,书房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昏黄的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却驱散不了我心底的寒意。旧相册翻开到某一页,是高考结束时拍的照片。那时候的我,眼中还带着对未来无限期待的光芒。然而这份期待很快被现实碾碎,大学的录取通知成了别人手中改变命运的钥匙,而我只能活在家庭琐事与无尽牺牲之中。
桌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时间仿佛拉长了每一个呼吸。我盯着那张通知书,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林婉清——那个为了丈夫的歉意甘愿放弃一切的女人。她卑微地活着,以为用自己的奉献就能换来幸福,可最终连一句真心话都没有等到。而现在的我呢?我已经死了,不是吗?那个林婉清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个决心不再让任何人践踏自己人生的新灵魂。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抬起头,看到江晓彤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粉色连衣裙,脸上挂着不屑的笑意。“妈,你又躲在这里干嘛呢?不会真以为拿着个破通知书就能翻身了吧?”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通知书,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总是用轻蔑的态度对待我的存在。过去,我选择隐忍,把一切归咎于母亲的宽容;但此刻,我的胸膛里燃起了一团熊熊怒火。重生后的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不能再退缩,不能再让自己成为他们眼中的隐形人。
“晓彤,你错了。”我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这不是什么‘破’通知书,这是属于我的未来。”
笑一声,走到茶几旁随手的杂志,似乎对我的话毫不在意。“未来?妈,你别开玩笑了。你这种没文化的人,就算读了大学又能怎么样?还能比得过我们这些真正的精英吗?你不过是拖累整个家罢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旧相册合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碰撞声。空气瞬间凝固,江晓彤被我的动作惊得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本的表情。“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有什么出息?”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刺进我的耳朵,也刺进了我的心。但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沉默。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晓彤,以前的林婉清确实可以忍受这些侮辱,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是你依靠的对象。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错了。”
“呵,我错在哪里?”她冷笑着质问,“难不成你还能变得比我更优秀?”
“不是变优秀的问题。”我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沉稳而有力,“而是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人生。过去我为你牺牲了习惯了享受而不感恩。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我自己的命运要改变。”
江晓彤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反驳她,一时间竟有些恼羞成怒。她皱了皱眉,把手里的杂志摔到地上,尖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谁告诉你,我是你的‘一家人’?”我冷冷反问,“那些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你觉得母亲就该为你铺路,让你轻松地走向所谓的成功?可惜,你的世界太狭隘了。”
“你……”她一时语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好像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母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她嘲笑的人。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江晓彤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寻找反击的方式,但终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片刻之后,她甩下一句话,“,等爸爸回来,看你怎么解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留下重重的关门声。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才的争执虽然令人心烦,却也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或许,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所在——找回自我,摆脱所有不必要的束缚。虽然未来的道路依旧充满未知,但至少现在,步。
傍晚时分,客厅里传来江明远回家的声音。他的脚步声稳健而规律,却让人莫名产生一种压迫感。我整理了一下思绪,从书房走出来,迎向他的目光。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种成熟稳重的模样,只是看到我时稍微怔住了片刻。
“婉清,听说你今天跟晓彤闹矛盾了?”他的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不是闹矛盾,是在表达我的立场。”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缩。
“什么叫你的立场?”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眉头微蹙,“你到底想干什么?家里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我想去读大学。”我回答得干脆利索,没有给他揣测的机会。
江明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说了这句话。“读大学?你都多少岁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学业?”
“年龄从来不是阻止一个人追求梦想的理由。”我淡淡回应,语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可是家里怎么办?孩子们需要你的照顾,难道你要抛下所有责任不管吗?”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隐约带着几分焦虑。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江明远,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孩子的成长?还是说,你只在乎他们表面上是否足够优秀,是否能为你的事业锦上添花?”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稍微收敛了情绪,转而用更加柔软的语气劝说道:“婉清,我理解你的不甘心,但现实是残酷的。你想想,如果现在去读书,不但要花费一大笔钱时间。何必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折腾自己呢?”
“这不是虚幻的目标,这是我拿回自己人生的第一步。”我打断他的话,眼神毫不避让,“至于费用和时间,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我再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也不会再为了满足你们的期待牺牲自己。”
江明远的脸色由红转青,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他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家庭责任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些年来,我为这个家承担了多少压力。
就在我们的对峙陷入僵局时,门铃响了。江明远去开门,而我则依然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果然,进来的是苏雅琴。
她的出现让整个客厅的气氛骤然一变。苏雅琴环顾四周,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最终落到了我身上。“婉清,听说你最近有个大计划?”
她的话语看似随意,却藏着几分试探的味道。我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但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苏小姐怎么突然来了?如果有空的话,不如坐下聊聊。”
苏雅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她的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完全掌控了局势。“其实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我盯着她的眼睛,发现,接下来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人生总是充满意外,不是吗?有时候计划得再好,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她的这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让我不禁提高了警惕。或许,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握紧拳头,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不管前方有多少阻碍,这一次,我绝不会轻易认苏雅琴离开后,江明远试图再次说服我改变主意,但我始终保持沉默,不再回应他的任何言语。最终,他叹了口气,转身进入书房,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手中的通知书,内心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