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瑶的鼻子突然一酸。她匆忙说了句"等会儿聊"就挂断电话，生怕自己失控的情绪泄露出去。
颁奖仪式上，唐瑶获得了青年组一等奖。 舞台灯光闪烁，唐瑶站在领奖台上，手心微微出汗。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评委正对着她微笑，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名片，动作优雅地递了过来。“小姑娘，暑假要是有空，可以来我们公司看看。像你这样脑子灵光的人，可不多见啊。”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欣赏，又似乎藏着别的什么。
唐瑶接过名片时指尖轻颤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精致的卡片上，脑海里第一个画面是严谨的笑脸——那个总是皱着眉头却为她点滴进步而偷偷高兴的人。他会为这个奖项骄傲吧？
走出科技馆的大门，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金红。唐瑶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屏幕准备给严谨发个消息报喜，但一连串未接来电跳入眼帘。父亲的名字反复出现，最近的一通就在五分钟前。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拨了回去。
“瑶瑶？”电话刚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父亲的声音模糊不清，带着几分醉意，背景里传来酒杯碰撞和喧闹的人声，“你……你比赛结束没？”
唐瑶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低声问：“爸，你现在在哪？”
“老……老地方，就是那个破酒吧。”父亲顿了顿，打了个酒嗝，“听说你今天拿了奖？一等奖，对不？”
她的手指攥紧手机，关节泛白，“嗯，刚结束。”
“一等奖！好！真好！”父亲忽然提高了音量，仿佛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我闺女出息了！那个，那个什么总监还说要给你工作机会？”
唐瑶的呼吸一滞，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过父亲，可他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晓得这些事？”她试探性地问。
“我当然知道！”父亲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你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那个总监，姓陈吧？陈志明！没错，就是他！”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背脊，唐瑶手中的奖杯失手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你……认识他？”
电话另一端传来玻璃碎裂的刺耳声，以及父亲含混不清的咒骂。随后是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像是在压抑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瑶瑶，回家，马上。”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别和那个姓陈的扯上关系。”
“为什么？”唐瑶追问，喉咙干涩得厉害。
“因为他是你妈的——”父亲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声淹没了话语，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回家！否则……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电话被挂断了，耳边只剩下忙音。唐瑶僵硬地站在原地，寒意如潮水般涌来。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模糊，那个五岁时离开家的女人，一直是父亲绝对禁止提及的话题。而现在，这个名字却如此突兀地闯入她的生活。
机械地弯腰捡起奖杯，裂缝映入眼帘，像一道无声的警告。她拖着脚步走向公交站台，心情复杂得让人窒息。
还没到站牌前，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严谨”。她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样？比赛结果出来了没？”他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一等奖。”唐瑶木然回答。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严谨，”她打断了他的话，语调空荡荡的，“我得回家一趟。我爸……好像出了点问题。”
那边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他急切的声音：“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她下意识地拒绝，“你……好好休息，今天折腾了一天，已经够累的了。”
挂断后，唐瑶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父亲那些未说完的话，陈志明，还有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像一张无形的网，渐渐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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