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色的光膜在黑色荆棘表面微微颤动，像一层薄冰盖在沸腾的岩浆上。夏安安伸手碰了碰眉心，那里的光痕还残留着灼热感。塔巴斯靠坐在断裂的星象仪底座，冰蓝色发丝间隐约可见脊柱上未完全闭合的发光接口。
"这些数字不对劲。"千韩突然出声。她的机械右眼已经褪去黑色物质，此刻正投射出一串闪烁的编码，"93天不是倒计时...是生产批次编号。"
伊瞳的镜片咔哒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穹顶投影恰好扫过培养舱标签的特写——【第93批：存活率51%】。
塔巴斯猛地抓住夏安安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指甲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珍珠色。"别看那些。"他声音压得很低，喉结滚动时颈侧的荆棘纹路跟着收缩，"系统休眠不稳定。"
夏安安感觉手背的三色堇纹路突然刺痛。菌丝网络毫无征兆地亮起来，蓝光顺着地面裂缝流向天文台深处。千韩的投影仪自动转向地下入口，照出一条被黏液覆盖的阶梯。
"下面有东西在召唤能量。"千韩的指尖还缠着几根发光菌丝，"我的机械化部分能感应到..."
塔巴斯突然站起来挡在阶梯前。他的制服后背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脊椎上正在愈合的接口伤痕。"现在下去会触发防御机制。"他说话时嘴角绷得很紧，冰蓝色瞳孔里映出夏安安怀疑的表情。
夏安安直接绕过他踩上阶梯。黏液在靴底发出令人不适的挤压声，菌丝网络随着她的脚步规律脉动。塔巴斯追上来拽她胳膊时，她甩手的动作比想象中更用力。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用我当容器？"她的质问在狭窄的甬道里产生回音。墙壁上的菌丝突然集体转向她，像被惊动的蛇群。
地下空间的冷气扑面而来。夏安安的呼吸凝成白雾，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彻底停滞——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放射状，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塔巴斯胸前相同的菌丝心脏。中央的巨型荆棘团块发出低频嗡鸣，表面布满与两人纹路相同的导流槽。
千韩的机械眼扫描最近的舱体标签：【第92批：同步率不足，已废弃】。培养液里悬浮的心脏已经半溶解，表面纹路却与夏安安手背的图案惊人相似。
"你把我当成实验样本？"夏安安的声音开始发抖。她触碰舱体时，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记忆画面——深夜的月相仪前，塔巴斯往试管里滴入自己的血。制服第二颗纽扣反射的数据流里，清晰可见她战斗时的能量波动曲线。
塔巴斯一把将她拉离舱体。能量反噬让他手臂爆出珍珠色纹路，声音却异常平静："是最后一道保险。"
伊瞳的惊叫从右侧传来。她站在最新一批培养舱前，镜片反射出舱体标签上刺目的字迹：【第93批：夏安安（适配体）】。舱内的菌丝心脏已经形成完整的三色堇纹路，正随着夏安安的靠近同步脉动。
"这个舱体..."伊瞳的指甲在标签上刮出刺耳声响，"写的是你的名字。"
塔巴斯突然把夏安安推向千韩。"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不能看。"他后背抵住中央荆棘团块，脊柱接口重新亮起危险的红光。整个地下空间的菌丝同时绷直，像突然获得生命的琴弦。
夏安安冲向刻有自己名字的培养舱。手背纹路与舱内心脏产生共鸣的瞬间，防御机制轰然启动。菌丝从四面八方暴起，缠住她的腰和腿就往舱体里拖。塔巴斯想阻拦时，荆棘团块突然伸出触须刺入他的脊柱接口。
"如果必须有人成为载体，"塔巴斯在能量过载的痉挛中挤出这句话，"我宁愿是你。"
舱门在夏安安面前急速闭合。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塔巴斯被触须吊在半空，冰蓝色发丝间闪过珍珠色的数据流。培养液从顶部管道喷涌而下，她疯狂拍打玻璃时发现内侧有东西在发光——细密的荆棘纹路里，夹杂着与塔巴斯瞳孔同色的冰蓝光点。
\[未完待续\]夏安安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培养液漫过下巴时，她看见塔巴斯被荆棘触须贯穿的脊柱接口正喷出珍珠色光雾——那分明是稀释过的菌丝血液。千韩的机械臂卡在舱门缝隙里迸出火花，伊瞳正用镜片碎片疯狂切割缠住她腰间的菌丝。
"呼吸频率别超过120！"千韩的电子音在液体灌入耳道时变得模糊，"培养舱在读取你的生物节律——"
夏安安突然呛进一口冰凉的营养液。出乎意料的是，气管并没有传来灼烧感，反而像吸入薄荷味的雾气。视网膜上自动弹出淡蓝色数据流：【神经链接进度37%...正在匹配宿主DNA】。她挣扎着拍打舱壁，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与塔巴斯如出一辙的荆棘状血管。
塔巴斯在荆棘团块上方弓起背。他徒手扯断两根刺入肩膀的触须，冰蓝色发梢甩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微型星图。"千韩！"他咳着血沫指向天花板，"打碎那个——"
伊瞳的镜片抢先击中了穹顶的棱镜装置。折射的光束恰好照向夏安安所在的培养舱，玻璃内侧的金色光点突然暴长成发光的荆棘藤，顺着她透明的血管疯长。夏安安在剧痛中听见塔巴斯的声音直接炸响在脑内：
"别抗拒链接！那些金色菌丝是我上次实验时——"
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夏安安的视野被血红警告框占据：【检测到排斥反应！强制净化程序启动】。舱内液体瞬间沸腾，她蜷缩着身体看见自己的小腿开始分解成光粒，而塔巴斯正拖着断裂的触须往这边爬，制服后背的裂口处露出正在融化的脊椎骨。
千韩突然扑到操作台前扯开面板："还有11秒！伊瞳帮我按住这个断路器——"她的机械眼突然射出红光，与培养舱底部的某个接口精准对接，"安安！想着你最恨塔巴斯的那个画面！"
夏安安在窒息般的疼痛中抓住这个指令。她想起月相仪前塔巴斯往试管滴血的冷漠侧脸，想起标签上"存活率51%"的冰冷数据——培养舱的液体突然凝固成胶状。塔巴斯趁机把整个手掌插进舱门缝隙，被腐蚀得露出金属骨骼的指节死死卡住传动装置。
"就是现在！"千韩的机械臂冒出青烟，"情绪波动达到峰值了！"
伊瞳用全身重量压住断路器。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夏安安的血管还在发出金色微光。她感到有人拽着她的衣领往外拖，后脑勺撞上某个温热的胸膛——塔巴斯的心跳声快得不像活物，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金色菌丝...是我用自己脊髓培养的抗体..."
夏安安在眩晕中抓住他残破的衣领。掌心触到的皮肤正在迅速溃烂，就像那些被废弃的培养舱里的菌丝心脏。千韩的应急灯亮起来时，她看见塔巴斯右脸已经露出珍珠色的金属光泽，而自己透明化的手臂正缓慢恢复血色——那些金色荆棘纹路却永久留在了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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