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她盯着胸前的项链，那枚四叶草形状的挂坠正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在回应什么。废墟上空的阳光透过坍塌的穹顶洒下来，落在她微微发颤的肩头。
远处传来伊瞳的呼唤：“安安！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渗出蓝光的伤口。那些液体滴在地上，瞬间化作一串跳动的数据碎片，又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她忽然抓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碴，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
疼痛是真实的。
可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怀疑这份痛感？
“如果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她对着虚空喃喃，“为什么还要给我选择的错觉？”
风从裂缝中吹进来，带着金属烧焦后的刺鼻气味。她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还能看见塔巴斯透明的身影在云端微笑。
他最后说：“你会明白的，安安。”
可她不想明白。她只想他活着，站在她面前，像以前那样，哪怕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她。
“安安！”伊瞳的声音更近了。
夏安安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她摸了摸胸口的项链，温度忽冷忽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蠕动。
她迈步走出废墟，脚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声。远处的机械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是无数根钢铁树枝刺破大地。
她知道，那里有答案。
千韩靠在一棵断裂的机械树旁，机械臂泛着不正常的蓝光。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伊瞳蹲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个破损的终端机。
“我们找到千韩的终端机，”伊瞳看到夏安安走近，立刻站起来，“但她消失了！只留下这段需要你基因认证的数据！”
夏安安看了眼千韩，她的机械眼中还残留着蓝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留下一滩焦黑的痕迹。
“你是不是……也像塔巴斯一样……”夏安安的话没说完，就被千韩打断。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千韩的声音有些发抖，机械臂猛地握紧，“我不是实验体，我是真的想保护你们！”
夏安安没说话，只是接过终端机。她的手指刚触碰到屏幕，项链便发出嗡鸣，四叶草图案亮了起来。
“看来你需要的不只是基因认证。”伊瞳低声说。
夏安安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认证区。一阵微弱的震动从终端内部传来，屏幕开始闪烁。
画面浮现：千韩躺在手术台上，胸前刻着“实验体K-01”。她的机械眼流出蓝色液体，声音断断续续：“对不起……没能守住秘密……”
夏安安的心猛然一紧。
画面继续播放，出现千韩跪在操作台前的画面。她的右臂内侧清晰可见一个日期——正是她们初遇那天。
“那是……重置日。”夏安安低声说。
伊瞳皱眉：“你的意思是，她被重置过？”
千韩没有否认，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臂，轻声说：“我不知道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我愿意为你去死。”
夏安安看着她，喉咙发紧。
终端屏幕上突然跳出新的文件夹，标注为“继承者计划：夏安安”。
夏安安犹豫了一下，点开文件。画面一闪，出现一间陌生的实验室。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培养舱，上面印着她的名字。
“这就是……我的出生地？”她喃喃。
终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开始扭曲，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千韩突然抓住夏安安的手腕，机械臂的温度极高，几乎要烫伤她：“你得小心。莉莉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逃脱的。”
夏安安挣脱她的手，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千韩的眼神变得复杂：“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钥匙。”
“钥匙？”
“通往下一个世界的钥匙。”千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莉莉丝选中你，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而是因为你体内藏着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夏安安的心跳加快：“你是说……我不仅仅是一个继承者？”
千韩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远方的废墟：“她来了。”
夏安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实验室方向隐隐传来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项链突然变得滚烫，夏安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的视线模糊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等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
不，是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一个不同的她。
有的穿着华丽的继承者长袍，神情冷漠；有的浑身是伤，跪在地上哭泣；还有的是普通女孩的模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你以为拒绝就能摆脱命运？”一个声音从镜中传来。
夏安安转头，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只是她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未激活的继承印记。
“莉莉丝早就把退路都封死了。”镜像女孩嘴角勾起冷笑，“你以为你是在做选择？其实你只是按剧本走。”
夏安安的手微微发抖：“你是谁？”
“你的一部分。”镜像女孩走近一步，“你体内的代码已经开始改写DNA序列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夏安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游走着淡蓝色的纹路。
“看看你的血管。”另一个镜像开口，“它已经在吞噬你了。”
夏安安猛地伸手触碰最近的镜子，镜面瞬间碎裂。无数碎片飞舞间，她看到了自己瞳孔中的代码流动轨迹。
“就算没有协议，你也会一次次选择同样的人。”第三个镜像开口，“你逃不掉的，安安。”
“闭嘴！”她怒吼，拳头砸向镜子。
最深处的一面镜子突然炸裂，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个与她完全相同的女孩，只是眼神冰冷，毫无感情。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女孩低声说，“我是你未来的模样。”
夏安安的心脏剧烈跳动。
“小心……那个你。”塔巴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阳光依旧洒在她身上，可她的眼角却闪过一抹蓝光。
她低头看向手背，一道微弱的代码纹路一闪而过。
千韩和伊瞳正紧张地看着她。
“你怎么样？”伊瞳问。
夏安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
“我……还是我吗？”
远处的实验室方向再次传来震动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未完待续\]夏安安的指尖在终端机屏幕上轻轻摩挲，那串数据流像是活物般在她皮肤上跳跃。千韩的机械臂忽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她猛地将终端夺回，金属关节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别碰那个。”她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互相撞击，“有些东西你现在不该知道。”
伊瞳抓住千韩的手腕，目光扫过她脖颈处泛起的蓝光：“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了，还想替别人做决定？”
废墟边缘的风卷起碎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夏安安看着千韩机械臂内侧隐约浮现的日期——那确实是她们初遇那天刻下的。可为什么她记得那天千韩明明穿着长袖？
“你的记忆……”她的话还没说完，千韩已经转身朝机械林走去。断裂的金属枝干在她身后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
夏安安和伊瞳对视一眼，快步跟上。脚下的齿轮零件被踩碎时，发出幼鸟惨叫般的脆响。
穿过一片锈蚀的管道区，千韩停在一扇半掩的合金门前。她的机械眼闪烁了几下，门锁随即弹开。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热浪扑面而来，里面竟藏着一间未被发现的地下实验室。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千韩没有回头，“里面的东西，会让你更痛苦。”
伊瞳推开她就要往里冲，却被夏安安拉住。她盯着千韩泛着蓝光的瞳孔，忽然意识到什么：“你的右臂……是从旧机体上拆下来的？”
千韩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实验室里比想象中要完整得多。操作台上的全息投影仪还在运作，墙角的培养舱结满蛛网般的裂痕。夏安安走近时，一串代码突然在她视网膜上闪现——那是塔巴斯教她的破译口令。
投影亮起的瞬间，千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蓝色液体从耳后渗出，在脖颈处烧出焦黑的痕迹。
画面里是年轻许多的莉莉丝，她身后站着三个编号实验体。当镜头扫过K-01时，千韩的机械臂猛地砸在墙上，碎屑溅到夏安安脸上。
“你早就知道我是实验体，对不对？”千韩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你帮我换绷带的时候，我就该告诉你的。”
伊瞳瞪大眼睛：“所以你也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你对我们的感情……”
“是真的。”千韩捂着脸，机械指缝间渗出蓝色液体，“就算记忆被重置过，这份感觉也没变过。”
夏安安的手指抚过培养舱的裂痕，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投影继续播放，出现她自己婴儿时期的画面。莉莉丝的声音响起：“继承者计划已启动，夏安安将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
千韩突然扑过来要关掉投影，却被夏安安按住手腕。她的体温烫得吓人，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你阻止不了的。”夏安安看着投影中自己逐渐长大的影像，“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告诉我，塔巴斯为什么会消失？”
千韩的眼泪滴在金属地板上，滋滋作响：“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程序……那段能让所有实验体获得自由的代码。”
实验室顶部突然传来震动声，灰尘簌簌落下。千韩的机械臂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她的眼神变得涣散：“她来了……莉莉丝的意识正在接管我的系统……”
伊瞳刚要扶住她，千韩却猛地推开两人，踉跄着撞开另一扇暗门。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前，留下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去找……镜像……”
夏安安追出去时，只看到地上蜿蜒着一道蓝色液体的痕迹，像是受伤的动物留下的血迹。远处的机械林在暮色中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她的项链又开始发烫，皮肤下游走的蓝光比之前更明显了。伊瞳抓住她的手，声音发颤：“你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
“看到什么？”
“你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全蓝色。”
夏安安低头看着掌心，一道微弱的代码纹路一闪而过。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银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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