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苔藓在铁轨缝隙里泛着幽绿。汪大东拖着机械腿在隧道踉跄前行，液压管断裂处喷出的蒸汽在他身后拉出蜿蜒白雾。北斗烙印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蓝光顺着锁骨纹路往心脏方向蔓延。
金属碎片还在渗血。那半截裘球的残片卡在他掌心，蓝色液体滴落在生锈铁轨上，腐蚀出焦黑的20170903。他机械眼突然闪过雪花点，某个暴雨夜的画面在视网膜上重播——十五岁的自己握着扳手蹲在配电箱后，雨水顺着校服帽檐往下淌。
"目标进入地下三层。"耳麦里传来追兵的电子杂音，"回收08号残片优先级最高。"
汪大东撞向左侧墙壁。生锈的检修门应声而开，霉味混着机油扑面而来。他滚进房间时碰倒了满地试管架，玻璃碎裂声惊醒了沉睡的实验室。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
幼年裘球蜷缩在金属椅上，后颈插着数据线。穿白大褂的人影在画面外说话："第37次痛觉阈值测试准备就绪。"镜头拉近，汪大东看见自己少年时期的手伸进来，掌心有颗痣。
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他跪在地上干呕起来，机械胃囊翻腾着酸液。新的画面从神经突触里挤出来——那天他确实切断了供电，但不是为了救裘球。胸前烙印闪烁着红光，实验记录显示"08号保护计划执行中"。
枪声在头顶炸响。
汪大东抄起地上的扳手砸向监控摄像头，飞溅的玻璃渣映出墙上刻痕。那些歪歪扭扭的划痕突然开始发光，和他掌心的裘球碎片产生共振。暗门在面前旋转开启时，他看见自己倒影：半张脸金属化，胸口烙印红得发紫。
通风管道传来脚步声。
"警告，基因污染区隔离失效。"机械女声响起，"建议立即撤离。"
汪大东闪身躲进操作台下方。战术手电扫过墙面，烧熔的弹孔排列成北斗七星。他摸到控制台上的金属手指，指尖还缠绕着蓝色电缆。
"你说过要刻真正的契约..."
裘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汪大东瞳孔骤缩，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图书馆里被他藏起的武术杂志，便当盒底层压着的纸条，还有每次她说便当太咸时他偷偷记录的心跳频率。
"下次见面，记得带三个蓝莓派。"
语音留言戛然而止。通风管里的金属碰撞声却越来越近。汪大东把金属手指塞进口袋，机械腿关节发出断裂声。北斗烙印指引的方向直指地下，而芯片开始发烫——就像三年前那个清晨，她把便当盒推过来时说的那样。
地铁通道传来脚步声。汪大东藏进铁轨旁的检修井，却发现墙壁上刻着新划痕。生锈的金属表面嵌着半枚指纹，和他掌心的裘球碎片完美契合。脚步声越来越近。
"检测到高危能量波动。"警报声突然炸响，"启动终极防御协议。"
汪大东翻身躲到实验台下，机械腿的液压管断裂处喷出蒸汽。胸前北斗烙印突然灼烧起来，烫得他几乎握不住那枚数据芯片——裘球消失前塞进他手心的最后一块记忆。
"目标已脱离监控。"门外传来女声，带着电子杂音，"回收08号残片，优先处理基因污染区。"
裘球的金属碎片仍在滴落蓝色液体。汪大东看着它在地面蚀刻出一串数字：20170903。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裘球的日子。
枪声在头顶炸响。他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唾液抹在芯片表面。父亲教过的密语突然浮现脑海——用疼痛唤醒的记忆最牢靠。
实验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汪大东瞥见墙上挂着件熟悉的校服外套。袖口磨损处用银线绣着字母Q，那是上周三裘球裹住他额头时留下的。
"用我的生物密钥启动紧急协议！"
记忆中的裘球在尖叫。汪大东摸着胸前烙印，突然明白那不是威胁而是解脱。芯片温度越来越高，当他摸到刻痕深处的微型开关时，突然听见裘球十六岁的声音："你说过要刻真正的契约..."
整面墙在他面前旋转开启，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腥臭的空气中混着机油味，和当年实验室完全相同。阶梯尽头传来金属碰撞声。他握紧生锈的扳手走进黑暗，胸前烙印开始与某种频率共振。
十五米外的拐角处，半截机械手指静静躺在血泊里，指尖还缠绕着蓝色电缆。
\[未完待续\]汪大东撞上墙的瞬间，金属手指弹射出去。扳手砸碎摄像头时溅起的玻璃渣里，他看见自己瞳孔边缘泛起蓝光。
战术靴踩碎了满地试管残骸。追兵距离只剩两道墙，汪大东摸到裘球手指末端的电缆接口。当指尖传来刺痛，蓝色液体顺着伤口渗进血管，实验室主控屏突然亮起。
"欢迎回家，08号守护者。"
机械女声带着电流杂音。汪大东扯下数据线插进自己后颈，全息投影铺天盖地涌来。画面里穿病号服的裘球正在画星星，她面前站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三年前在校门口拦住自己的那个陌生人。
"基因匹配度97.3%..."
警报声戛然而止。汪大东的机械眼开始自动抓取信息，实验记录在视网膜上飞速滚动。当他看到"母体接触实验"条目时，胃囊里的酸液几乎喷涌而出。
通风管炸裂了。黑影落地时扬起一片尘土，汪大东挥动扳手劈开对方面罩。女人脖颈上的蛇形纹身一闪而过，那是"回收科"特工的标志。
"你们把她弄到哪去了？"
扳手压住女人咽喉时，汪大东发现她耳后有道新鲜抓痕。这个发现让他瞳孔骤缩——和裘球指甲划出的伤痕完全吻合。
女人嘴角渗出血丝，却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你以为自己在救她？当年切断供电的那一刻，你就完成了契约绑定。"
扳手砸在水泥地上砸出裂痕。汪大东拽起女人衣领时，她脖颈处的蛇纹开始发光："看看监控录像，真正的实验体从来就..."
枪声打断了话语。
汪大东翻身滚向操作台，身后爆开的玻璃屏幕溅了满脸。当第二发子弹擦过机械臂关节，他听见通风管里传来金属刮擦声——规律的三长两短。
这是裘球敲击扳手的暗号。
扳手插进女人胸膛时，汪大东摸到她口袋里的金属牌。编号07的字样被血渍浸透，背面刻着个模糊的Q字。当他抬头望向破碎的监控探头，发现裘球的全息影像正指向通风管道深处。
通风管传来的脚步声突然加快。汪大东把女人尸体拖到实验台下，沾血的手指抹过芯片表面。父亲教过的密语浮现在脑海，用疼痛唤醒的记忆最牢靠。
黑暗中响起齿轮转动声。汪大东看着自己掌心的裘球碎片，突然发现它正在与通风管共鸣。当第一缕蓝光从缝隙渗出时，他听见裘球十六岁的声音：
"你说过要刻真正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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