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州大学沉浸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银杏叶随风飘落,将校园装点得如梦似幻。鹤言怀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远远望见齐羽正倚靠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旁,身影显得格外清瘦而安静。他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公告栏上那张校辩论队的招新海报,鲜红的“逻辑思辨”几个字显得分外醒目。而齐羽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字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深远的问题,神情专注得让人不忍打扰。
“想去试试吗?”鹤言将书包往肩上提了提,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高中时期的齐羽,曾是辩论场上的佼佼者,言辞锋利、气场逼人。然而自那场误会之后,他便彻底远离了所有的集体活动,像一只收起了羽翼的飞鸟,再也不愿展翅高飞。
齐羽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随便看看。”然而,他眼底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渴望,却如流星划过夜空般短暂而醒目,终究没能躲过鹤言敏锐的视线。 夜深,熄灯后的寝室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打破了黑暗的沉闷。鹤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难平。他拿起手机,借着屏幕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下意识地朝齐羽的床铺瞥了一眼——果然,又是空的。这是本周第三次,那熟悉的空荡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隐约泛起一丝不安。
周末社团招新日,鹤言在校辩论队报名处果然找到了齐羽。对方看到他时,耳尖微微发红,声音里透着一丝故作的淡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然而,当面试官抛出“网络舆论是否需要绝对自由”的辩题时,齐羽眼中迸发的光芒让鹤言一下子想起了高中那个舌战群儒的少年,仿佛时间倒流,曾经的热血与锋芒又回来了。
然而,随着辩论队的训练愈发紧张,齐羽却渐渐对鹤言表现出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某天,鹤言提着水走进训练室时,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队员们的低语声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几分暧昧与猜忌:“听说齐羽高中时偷过钱?”“怪不得他总是独来独往,好像谁也不愿意深交似的。”那些话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刺入鹤言的耳中。他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水壶,又缓缓松开,掌心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当晚,鹤言在校外的烧烤摊截住了正欲悄然溜走的齐羽。夜风轻拂,将炭火的焦香与调料的辛辣卷起,一股脑地扑面而来,弥漫在两人之间。鹤言将手中的烤串重重拍在桌上,声音低沉却压抑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你到底还在逃避什么?那些谣言,为什么不解释?”
齐羽没抬头,只是盯着炉火跳动的火星,许久才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解释有用吗?就像当年,就算真相大白,伤口也愈合不了。”他忽然苦笑了一下,眼神复杂得像是掺杂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鹤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拼命想回到过去,也许只是在逃避现在?”
这句话如同一根细刺,悄然扎进鹤言的心底,带来隐隐的痛楚。月光清冷地泻下,将齐羽的侧脸分割得支离破碎,阴影深深浅浅,勾勒出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挣扎。鹤言在这一刻猛然清醒,他们早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些纯粹而天真的少年了。岁月悄然掩埋下的裂痕,或许并非一味追寻过去便能弥合,而是需要用另一种方式去填补,去重新定义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