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萧羽的日常用度尚能勉强维持,王府表面的规矩还未完全崩塌。
可不过月余光景,那点可怜的供给便如沙漏般迅速流失。
饭菜一日冷过一日,也一日少过一日,直至时常断顿。
幸好她空间内的储备充足,吃用个百八十年不是问题。
萧若瑾仿佛彻底抹去了这个“儿子”的存在,她的院落如同被遗忘的荒园,萧若瑾的脚步声,一次也未曾在此响起。
碍于王妃的余威,那些魑魅魍魉的行径尚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然而,当胡杨错这最后一道屏障也溘然长逝,萧羽的世界,便彻底坠入了无光无望的冰窟深渊。
那些曾被易文君盛宠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怨毒的出口。
所有的恨意、嫉妒与幸灾乐祸,如同肮脏的污水,尽数泼洒在萧羽幼小的身上。
趋炎附势的奴仆们更是肆无忌惮,克扣月例、削减份例、以次充好成了常态。
寒冬腊月,炭火总是不够暖;衣衫单薄,也迟迟不见添置。
这些她都有,也不怎么在乎,管不了,也没管。
然而最锋利、也最无孔不入的刀,是那些日夜不休的淬毒言语与骤然降临的恶意拳脚。
即便萧羽呆在院落里足不出户,那些饱含恶意的唾骂与诅咒,依旧能穿透门窗,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不肯放过分毫。
连那些奴仆,如今也敢对着她的房门或背影肆意咒骂:
“呸!亲娘跟野汉子跑了,留下的小杂种,晦气!”
“龙生龙,凤生凤,下贱胚子生的小贱种,骨子里就烂透了,能是什么好货?”
更令人齿冷的是来自“手足”的戕害。一次,几个心怀恶念的兄弟公然纠集,堵在她院门之外,狞笑着捡起地上冰冷的碎石,如同投掷垃圾般,狠狠砸向她。
“打她!打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活该没人要!”
碎石带着呼啸的风声袭来。
若非她内里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凭借那份超乎年龄的隐忍与警觉,在惊惶中拼命闪躲,并竭力护住头脸要害,那些尖锐的棱角恐怕早已让她头破血流,甚至就此殒命。
饶是如此,冰冷的石块依旧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她的手臂、脊背、腿脚上,留下大片大片刺目惊心的青紫淤痕,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钝痛。
剧痛蔓延,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萧羽回到屋内,拿起上药开始上药,神色莫名,冷气恨意冲天。
从日落到夜深,没有等来任何一句询问,更遑论医者。
萧若瑾,她的父亲,对这发生在王府深墙内的、针对他亲生骨肉的暴行,置若罔闻。
太医?那从来就不是为她这种“弃子”准备的存在。
然而,真正令她心寒的是,来自影宗的彻底沉寂。
那本该是“萧羽”黑暗中唯一可能的依仗,竟如同易文君离去时带走了最后一点火星,数日复数月,再无半点音讯传来。
这死一般的静默,是比任何唾骂都更彻底的背弃。
至于那位和蔼的“义父”和血缘相连的“外公”……更是连一丝一毫的视线,都吝于投向这幽暗的角落。
他们的脚步与关怀从未为她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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