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如同淬毒的钢针,日复一日地扎进她的耳朵,刺穿她的心脏。
她都忍不下去,可当初那个真正幼小无助的萧羽呢?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凌迟下,如何能不心碎胆寒?
爹视他如无物,娘弃他如敝履。
曾经王府中身份尊贵的小主人,转瞬沦为连最低贱仆役都可肆意践踏的弃子。
身处这彻骨的冰寒与恶意之中,她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萧羽”灵魂深处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绝望——若易地而处,谁又能不发疯?
也是此时,一股更刺骨、更汹涌的洪流猛然冲垮了她的心防——她与“萧羽”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共鸣!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剧痛,汹涌而入。
那不是旁观,而是灵魂层面的共感凌迟。
她被迫“经历”着萧羽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刻骨的屈辱与肮脏的伤害:
饥肠辘辘的绞痛,单衣难御的刺骨寒冷,如影随形。
下人的白眼与推搡,兄弟们的肆意殴打与谩骂……这些屈辱远比她此刻所承受的更加卑劣、更加深入骨髓。
最不堪的记忆碎片里,有人狞笑着将他按在冰冷泥泞的地上,粗暴地撕扯他的衣物,只为了“验证”他那张过分秀气的脸孔下究竟是男是女!
记忆中,从未有过父亲(萧若瑾)片刻真心的垂怜,那所谓的“关心”浮于表面,比漠视更令人心寒。
每一次被欺凌后的反抗挣扎,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辱骂与冰冷的罚跪。
当易文君终于归来,他心中那点卑微的火苗,只换来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从未感受过来自母亲,一丝一毫的暖意。
而易文君却对萧楚河温柔至极,展露的、哪怕只是一瞬的温和笑意,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正是这一刻,蚀骨的嫉妒与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死死缠绕住了萧楚河,也彻底扭曲了他自己。
他渴望习武变强,身体却孱弱不堪,资质平庸,远远比不上萧楚河。
他试图在文道上寻求出路,又如何比得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名师倾囊相授的萧楚河?
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永远被忽视,永远被压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下。
他开始了与萧楚河病态的攀比,一步步踏上了万劫不复的歧途,直至生命尽头,他这一生,活脱脱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令人作呕的笑话!
“因为……只有自己先看不起别人,才能不被别人看不起……”记忆中,那个支离破碎的灵魂在绝望的深渊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扭曲的箴言。
然后,带着满身的伤痕与无尽的怨恨,决绝地终结了这毫无欢愉、只有痛苦的二十余年。
记忆的狂潮退去,残留的却是几乎将她灵魂也一同撕裂的剧痛与滔天的悲愤!
那二十几年里累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沉重得让她窒息,久久无法平息。
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与绝望,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当夜,月色惨白。
她眼中再无半分温度,悄然催动神魂之力,将痒痒粉,精准地送入白日里那几个施暴的兄长和他们的母亲身上。
那是她前世无聊研制的秘药,无色无味,沾肤即入,无药可解。
中者将日夜承受奇痒蚀骨之苦,持续数日,越挠越烈,直至皮开肉绽,方得一丝喘息。
直至第七天后消失。
这,是她的第一次反抗。
至于内力修为?这具年幼的身躯根骨初成,还未到正式修炼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