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念及师妹易文君的情分,他还是动身走了一趟。
是夜,洛青阳悄然现身萧羽院中。
是夜,孤月高悬。
洛青阳悄然现身于萧羽那破败冷清的院落之中,无声无息,恍如月下青烟。
萧羽“义父!”
一声带着哭腔的、满是惊喜的呼唤响起。
只见萧羽小小的身影从阴影中奔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一头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洛青阳的腿。
将小脸深深埋进他冰冷的衣袍里,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属于她的“表演”,在这一刻,已然全情投入地拉开了帷幕。
萧羽“羽儿好想义父……”
闷闷的、带着浓重哭腔的细弱嗓音,隔着冰冷的衣料传来,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委屈。
萧羽“义父……许久都未曾来看羽儿了……”
那哽咽的尾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控诉。
洛青阳垂眸,视线落在她发顶,再往下,是那张抬起时必然与师妹易文君有七八分相似的侧脸轮廓。
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洛青阳手臂一紧,将萧羽一把抱了起来,让她小小的身体离了冰冷的地面。
洛青阳“羽儿…近来可好…”
萧羽“义父……”
萧羽抬起头,蓄满泪水的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仰着小脸,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泪珠滚落。
他瘦得小脸尖尖(长个子了),裹在洗得发白、明显短了一截的旧衣里(故意穿的),脖颈处一道浅淡的旧伤痕(画的),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萧羽“羽儿……羽儿总是吃不饱……”
声音细弱,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萧羽“冬日里,也…也好冷…”
她像是想起了那彻骨的寒冷,单薄的身子猛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往洛青阳身上靠去。
那双酷似易文君的眸子,盈满了水光,巴巴地、充满孺慕地望着他,将委屈与依赖演绎得淋漓尽致。
洛青阳的目光扫过这满目萧瑟、破败不堪的小院,寒风似乎能穿透每一道缝隙。
再落回眼前孩子憔悴的面容、不合身的旧衣、颈间刺目的伤痕……一股无名怒火混杂着尖锐的心疼,狠狠撞上他心口。
这可是师妹的骨肉,竟被苛待至此?
萧羽“他们……他们还打羽儿……”
萧羽的声音陡然降低,带着泣血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下一句。
萧羽“说……说羽儿是小野种。……羽儿才不是小野种呢…”
“小野种”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洛青阳耳中。
他周身气息猛地一窒,这已不仅仅是虐待,更是对师妹的亵渎!
这句话彻底摧毁了萧羽强装的倔强。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终于决堤,如同断线的珍珠,砸在洛青阳的脖颈。
洛青阳感觉到点点炙热传来。
那委屈至极的呜咽,带着孩童最深切的无助与恐惧,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也是格外刺耳。
就在洛青阳心神剧震、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与无边怜惜之际,一只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小手,怯生生地、却异常用力地拽住了他一片衣角。
萧羽仰起脸,那张与易文君年轻时几乎别无二致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唯有那双酷似母亲的、盈满水光的眸子,带着一种濒死小兽般的绝望依恋,望进洛青阳眼底:
萧羽“羽儿也想娘亲了……”
萧羽“爹爹……爹爹也不来看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