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冰面在脚下炸开蛛网状裂痕时,李思明腐烂的左手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他指尖那颗沾着脑浆的发光珠子精准卡进黑石裂缝,"咔嗒"声像解开尘封多年的机关锁。怪物三百六十度扭转的脖颈突然僵直,第三只眼的瞳孔里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御书房——十二岁的赵敬宗跪在青玉案前,正将墨汁滴在明黄绢布上。
"陛下请看。"少年声音清亮得刺耳,他捧起的绢布上,"立储诏书"四个字墨迹未。先王搭在龙椅扶手上的右手无名指缺了半截,那伤痕与我腰间胎记形状完全一致。
幻象突然被猩红浸染。李思明喉间涌出的黑血喷在冰面上,立刻凝结成北斗七星图案。他剩下的右眼突然转向我,眼白部分浮现出与黑石表面相同的鎏金篆字。"剜目者......"他牙齿咬住青铜匕首猛地往上一挑,整颗眼球连着视神经被硬生生剜出,"......见真!"
那颗眼球坠向冰面的瞬间,血池突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从冰层下方伸出,每只手掌心都刻着"丙寅冬月"的烙印。怪物发出高频尖叫,额头的黑石"咔嚓"裂成两半,某张发黄的纸张擦着我脸颊飞过,上面稚嫩笔迹写着:"儿臣已用狸猫换下真龙"。
"接着!"李思明腐烂的右手突然抓住我手腕,将青铜哨子按进我掌心。哨身滚烫得几乎烙进皮肉,表面浮现出与黑石裂纹完全吻合的纹路。血池里伸出更多手臂,这次每根手指都戴着赵敬宗那枚翡翠扳指。
倾斜的石台突然剧烈震动。先王残影从棺椁缝隙里渗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我腰间:"那半块......本是嵌在太子摇篮底的......"话音未落,整座血池突然倒灌进棺椁,黏稠的血浆中浮沉着无数翡翠碎片。某块刻着"冬月初七"的碎片突然飞起,严丝合缝地嵌入我腰间黑石的缺口。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的产房里,先王亲手将黑石分成两半,一半塞进婴儿襁褓,另一半嵌进鎏金摇篮。赵敬宗躲在帷幔后,手里抱着个死婴,腰间玉佩刻着敬宗"二字——那玉佩的穗子,正与如今他扳指上的金线一模一样。
"小心!"李思明用白骨森森的右臂格开袭来的触手。怪物胸腔里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裂开的头颅中掉出半片发霉的宣纸。我扑过去接住的刹那,看清上面用童稚笔迹写着:"父皇若发现调包,便说是稳婆做的"。
血池突然结冰。李思明踉跄着跪倒在冰面上,腐烂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掏出的心脏竟闪烁着与黑石相同的光芒。"历代储君的......护命符......"他将心脏按在我掌心黑石上,"需要......活祭......"
冰层下传来先王撕心裂肺的吼叫。完整的黑石突然浮到半空,投射出的星图与棺椁表面的凹槽完美契合。赵敬宗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您亲手喂我吃的桂花糕?"
石台四角同时喷出腥臭的血柱。李思明用最后力气将我推向棺椁,他白骨裸露的右腿被触手缠住,皮肤像蜡油般融化。"看......星位......"他腐烂的嘴唇做出这样的口型,突然整个身体炸成血雾。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十二岁的赵敬宗在御膳房下毒,十五岁的赵敬宗篡改星图,二十岁的赵敬宗用翡翠扳指敲击着龙椅扶手。
黑石突然剧烈震动。先王残影从血雾中凝结成形,枯瘦的手指穿透我的胸膛,却没有丝毫痛感。"护命符需要血脉唤醒......"他的声音直接在我颅骨内震荡,"当年塞进你襁褓时......孤咬断了......"
翡翠扳指突然从血池底部弹射而起,精准套在我左手拇指。赵敬宗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陛下可知,为何您尝不出桂花糕里的砒霜?"黑石投射的星图突然缺失了紫微垣的位置,那空缺的形状,赫然是李思明最后炸裂成的血雾轮廓。
棺椁缝隙里伸出更多触手,每根顶端都长着先王的面容。他们齐声低语:"真龙之血......滴在......"话音未落,整座石台突然垂直竖起。我抓着青铜哨子坠落时,看见下方血池凝结成清晰的皇城平面图,护城河的位置涌动着李思明残留的血沫。
"数三下!"李思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黑石突然发热到近乎融化,表面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文字:"剜目存真之术,需以持石者......"
翡翠扳指自行转动了半圈。赵敬宗的面容在血池表面浮现,嘴角还沾着当年那块桂花糕的碎屑。"其实......"他的幻象突然被某种力量撕碎,"您腰间胎记是先王咬的......"
完整黑石突然一分为二。新裂开的横截面上,清晰可见两个婴儿的牙印——较大那个已经发黑,较小那个还沾着新鲜血渍。先王残影突然扑向其中一半,枯骨手指在石面刻出"丙寅冬月"四个字,与二十年前产房梁上悬挂的历书日期完全一致。
血池开始顺时针旋转。李思明残留的血沫聚集成箭头形状,指向黑石缺失的紫微垣位置。我握着的青铜哨子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哨身上的纹路与石台表面的凹槽同时亮起猩红光芒。
"当心背后!"先王残影的警告来得太迟。某根触手穿透我的肩膀,尖端却分泌出止血的黏液。黑石投射的星图突然扩展,显示出皇城地下纵横交错的密道——每条路线的终点,都标着赵敬宗不同年龄的画像。
翡翠扳指"啪"地裂开。赵敬宗最后的声音像毒蛇般钻进耳膜:"您以为李思明真死了?他其实是......"话音戛然而止,血池表面浮起张崭新的宣纸,上面是李思明的笔迹:"黑石组合时用哨声定住紫微位"。
石台表面的凹槽开始渗血。先王残影突然抓住我左手,强行将黑石按进凹槽。"孤当年......"他的声音开始模糊,"在摇篮暗格里......还藏了......"
整座地宫剧烈摇晃。黑石与凹槽接合的缝隙里,缓缓升起半片发黄的丝绸,上面用血写着:"真龙血脉需经三劫"。李思明残留的血沫突然聚成手臂形状,指向棺椁底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与黑石纹路完全吻合的凹痕。
哨子在我掌心剧烈震动。血池表面浮现出皇城全景,某处偏殿的屋顶上,赫然站着个左眼缠纱布的身影。黑石突然自行旋转,将星图缺失的紫微垣位置对准了那个身影所在的方位。
\[未完待续\]血池突然发出煮沸般的咕嘟声,我掌心的黑石碎片剧烈震颤着相互吸引。那些悬浮的血珠突然聚合成镜面,映出赵敬宗十五岁生辰的场景——他站在观星台上,用翡翠扳指折射月光,在星图上硬生生抹去了紫微星的位置。
"原来如此..."李思明残留的血沫突然组成文字,但最后那个"此"字还没成型,整面血镜就轰然炸裂。飞溅的血滴每颗都变成微型棺椁,里面蜷缩着不同年龄的赵敬宗幻影。最小的那个突然抓住我的小指,冰凉触感里传来童声:"皇兄可知,当年你喝的第一口米汤里..."
青铜哨子突然自行震动,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血池底部浮起半片鎏金摇篮的残骸,榫卯处赫然刻着与黑石相同的纹路。先王残影突然从背后抱住我,腐烂的双手按着我的手将两半黑石狠狠对撞——"咔"的一声,缺口处溅出的不是火花而是发黑的血浆,那些血珠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星图,紫微星的位置正是李思明最后站立的地方。
"现在!"先王残影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本能地吹响哨子,尖锐音波让血池表面瞬间凝结出皇城立体投影。赵敬宗的身影正在太和殿顶狂奔,他左手的翡翠扳指不断剥落碎屑——每片碎屑落地都变成缩小版的怪物,嘶叫着扑向投影中标注的密道入口。
黑石突然开始融化,滚烫的金属液渗进我掌纹。剧痛中浮现出陌生记忆:先王抱着婴儿站在宗庙里,将黑石浸入长明灯油。"历代真龙..."苍老的声音在记忆里回荡,"都要用心头血..."话音未落,整座血池突然倒卷上天,化作暴雨倾泻而下。每滴雨珠里都裹着张发黄的纸片,最近那张擦过我眼皮时,清晰看到上面用朱砂写着:"丙寅年冬月初七亥时三刻,稳婆卒"。
翡翠扳指突然从我拇指脱落,在空中碎成七块。它们排列成北斗形状指向石台底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与黑石纹路完全吻合的凹槽。先王残影发出濒般的喘息,枯骨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还差...最后一..."
触手突然全部僵直。怪物裂开的头颅里缓缓升起个襁褓大小的玉匣,匣盖的阴阳鱼图案正在疯狂旋转。我扑过去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响起二十年前产房里的对话:\
"陛下,小皇子怎么不哭?"\
"因为..."这是先王的声音,"真龙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