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回公寓的时候，陈深胡乱地捻着相机的按键，相机里是孙太太和行动处江医生私下往来的亲密照片。

一张，二张，三张，照片翻动得越来越快，直至停在最后一页。

最后陈深还是决定放弃，他把相机放进外套里收好，悠悠地走近了公寓。

公寓里的小锅上煮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小馄饨一个个白嘟嘟的像吃饱了的小金鱼游来游去。

陈深轻轻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温暖的雾气。李小男端着一碗刚出锅的小馄饨，细白的手刻意握着拳，似乎想掩饰掌心被烫得微微发红的痕迹。

陈深见状，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纤细的手，将她的掌心拢入自己的掌间，语气里尽是怜惜：

陈深“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大大的掌心因为在室外的缘故，冷冰冰的，一热一冷，李小男笑他。

李小男“你真没常识，这样手会麻的。”

陈深“怎么还亲自做给我，都这么晚了。”

用汤匙轻轻搅着汤上漂浮着的紫菜丝，李小男向陈深保证这次的绝对不是黑暗料理。

李小男“这可是毕太太亲手教会我的，绝对正宗。陈深你尝尝嘛。”

她满心期待着他的评价，鸦睫忽闪忽闪的。

他唇角含笑，轻轻咬下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滚烫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眼眶却微微湿润了。

他想起了分别时毕姗姗对自己说的话，“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不就在面前吗。

李小男“陈深！陈深！你难吃你吐出来就好了，你别哭呀！”

李小男“我下次！一定少放些盐！”

陈深也觉得是这盐害的，害的他好生丢脸。

他一点一点地细细咀嚼着，直至最后，他缓缓抬眼与李小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悄然流转。

陈深“李小男……”

陈深“你愿意跟我去延安吗？”

陈深心中满是不确定，他不知道这个爱穿漂亮裙子的姑娘是否会答应自己。这份衷情在他心底汹涌澎湃，成为他此刻最为虔诚的情感。

李小男一把揪住陈深的耳朵，指尖略微用力，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李小男“陈深！你要求婚也不是这么求的呀！”

李小男“陈深！”

*

在确定了周丽就是徐碧城的同窗时，毕姗姗决定让她见周丽最后一面。

威胁江医生实在太冒险，她决定自己装病，让毕忠良不得已地把例行体检的任务交给徐碧城。

她还让陈深保证，她们两人见面只能叙旧。

徐碧城和周丽就这样平安地见了面，待到陈深来医院看望患了“肠胃炎”的毕姗姗的时候，毕姗姗正窝在病床上翻着书。

他的身侧，李小男娇艳如花地依偎着。

李小男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待多久，她便起身下楼，朝街角那家熟悉的咖啡馆走去。她心里惦记着要送毕姗姗最爱的曲奇饼干。

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毕姗姗懒懒地抬起眼。

毕姗姗“开窍啦？”

陈深“我说这李小男究竟给了你和嫂子什么好处了，你们都护着她。”

拆开一颗棒棒糖，轻轻塞入口中，毕姗姗唇角扬起一抹甜笑，她微微歪了歪头笑着回答道：

毕姗姗“这也许就是我见犹怜。”

陈深“又贫。”

为毕姗姗打了一大杯热水，陈深坐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

陈深“她们今天见面了，我替碧城谢谢你。”

毕姗姗“碧城姐姐是不是哭了？”

陈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