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省的凋令下来的时候,毕忠良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和陈深一道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慢慢坐下来,手里划着第二支折断的火柴。
见他有气无处发泄,陈深在一旁拱火:
陈深“苏三省的凋令下来的时候,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呀。”
他抬头,伸手去取远处的茶。茶叶早已经软烂,只余下碧绿色的茶汤。
毕忠良“是吗?我记得我昨天还挺高兴的啊。”
陈深不喜欢喝茶,他接过毕忠良的茶却没有喝:
陈深“就是因为太高兴,所以显得有点假。”
划到第三支火柴的时候,毕忠良将火柴甩在茶几上。他不高兴吧,他们说他小气,没风度;他高兴吧,他们又说他装。做人怎么这么难?
李默群明摆着拿苏三省牵制他,上次秋风渡事件他差点儿没踩着李默群的尾巴。
在不知道划到第几支火柴的时候,毕忠良终于点燃了指尖上的雪茄。
毕忠良“讲实话,其实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苏三省现在越得势,重庆那边就越视他为眼中钉,军统上海分区又被他们压了一阵子了,到时候就有人挡在他们前面做出头鸟。
陈深“你看你这还是不高兴,他们这是明摆着欺负你。”
话音才落,陈深便听到门外有三声叩门的声音,是扁头。
转回毕忠良办公室的时候,他不禁感叹毕忠良的老谋深算。
今天赴任的时候,军统的人刺杀苏三省失败,但总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死了一个曾树。
毕忠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军统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
天近中午,今日她没有班,又恰逢黄梅天,身上因为出汗,黏糊糊的。毕姗姗在家里洗了个干净的澡,捧着书默默地读。
忽然,楼下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刘兰芝不在家,出门搓麻将去了。电话铃响了半天,她才赶到一楼接了电话。
毕姗姗“深哥?”
陈深“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毕姗姗的整颗心从云端坠落,然后碎了一地。
她应着陈深的话一点也不敢耽搁,匆匆换了一件衣服就拦着黄包车出门了。
赶到国富路的时候,因为家里的电话坏了,徐碧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整理房间。
门打开的那刻,她握着徐碧城的手,已经语无伦次:
毕姗姗“姐姐,你马上跟我走。”
徐碧城“山海呢?山海是不是出事了?”
她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匆匆来到衣柜替徐碧城捡了几件衣服,又见她要回去。
毕姗姗“姐姐!”
她从唐山海卧室里匆匆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把木质的梳子。
这是唐山海买给毕姗姗的,别的可以不拿,这个必须要带走。
有行动处的人提着手枪踹门而入,她挡着徐碧城的身体蹲着,躲在旁边的阳台。
她握着她的手穿过大的街、小的巷、无数个弄堂。
她是他最在意的人,她必须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