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集装箱上的声音像无数鼓点。灰原哀把雨衣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里切开一道细缝。铁锈味混着柴油味往鼻子里钻，她皱了皱眉，靴子踩进积水时发出黏腻的声响。
转角处有个反光的东西。她蹲下来，指尖碰到那个被雨水冲刷的金属片——是柯南的追踪器，还闪着微弱的绿灯。
"你故意让江户川追踪到这里？"她没回头，声音比雨水还冷。
集装箱阴影里亮起一簇幽蓝的火苗。黑羽瞬倚着生锈的钢板，打火机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只是测试那位小侦探的诚意。"火光照亮他半边脸，另半边藏在黑暗里，"看来他比你守时。"
灰原哀把追踪器扔进积水，绿灯闪了两下就灭了。"东西呢？"
黑羽瞬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晃了晃，雨滴在金属外壳上炸开细小的水花。"先看样片。"他转身走向集装箱深处，铁皮门发出刺耳的呻吟。
临时接通的监控屏幕泛着蓝光。灰原哀看着画面里的小白鼠突然抽搐，毛发在三十秒内褪成粉红色，然后开始用后腿站立。"这是..."
"返老还童的完美版本。"黑羽瞬按下暂停键，小白鼠暴毙的瞬间定格在屏幕上，"当然，存活时间只有七十二小时。"他忽然凑近，雨衣上的水珠滴在操作台上，"想知道工藤新一为什么能'复活'吗？"
灰原哀的指甲掐进掌心。屏幕蓝光把她手指照得发青。"把样本给我。这不是你该涉足的领域。"
黑羽瞬笑了。他拉开抽屉，玻璃瓶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底下压着半枚沾血的校徽——帝丹高中的校徽。
灰原哀的呼吸停了半拍。她伸手去抓玻璃瓶，黑羽瞬却突然按住她的手。男人的掌心很烫，雨水顺着两人交叠的手腕往下流。"先告诉我，"他声音低得像在念咒，"APTX4869的原始配方里，为什么会有鸢尾花成分？"
玻璃窗突然炸裂。灰原哀被黑羽瞬扑倒在地时，看见狙击镜的反光在雨夜里一闪而过。子弹打穿了显示器，火花溅在浸水的校徽上，血迹晕开成淡粉色。
"贝尔摩德的欢迎仪式。"黑羽瞬在她耳边说，热气呵得她耳根发麻。他拽着她往通风管道爬，生锈的金属网刮破了她的袖口。"管道尽头有标记，闻到了吗？"
灰原哀的鼻腔里突然涌进苦杏仁味。她僵住了，这味道比实验室里的浓十倍。黑羽瞬的手电筒照出管壁上的刻痕——是组织用的化学式暗号，但被新鲜的血迹盖住了一半。
远处传来金属拖行的声音。黑羽瞬突然关掉手电，黑暗里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他的嘴唇几乎贴到她耳朵上："现在信我了？他们真的在造能逆转时间的药..."
灰原哀摸到管壁上的液体，黏稠的，还带着体温。她猛地缩回手，黑暗中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黑羽瞬的呼吸突然变重，他抓着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滚——
第二发子弹打穿了他们刚才趴着的位置，在水泥管上凿出个冒着烟的洞。苦杏仁味突然浓得呛人，灰原哀咳嗽着摸到个硬物，是那半枚校徽，不知什么时候粘在了她鞋底。
金属拖行声越来越近，混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回音。黑羽瞬把打火机擦亮了一瞬，火光里灰原哀看见他脖子上有道新鲜的伤口，血正顺着锁骨往下流。他对着她做口型：能跑吗？
管道深处传来第三声枪响时，灰原哀闻到了比苦杏仁更可怕的味道——是APTX4869燃烧时特有的焦糖味，混着血腥气，甜得让人想吐。
灰原哀的鞋底碾过校徽碎片，金属与水泥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黑羽瞬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管道深处的滴水声里，混进了皮革与金属碰撞的轻响——是枪套扣子晃动的动静。
"三秒后往右滚。"他嘴唇擦过她耳廓，声音比呼吸还轻。灰原哀数到二就闻到了焦糖味突然浓烈起来，她猛地发力撞开黑羽瞬，一发子弹擦着她发梢打进积水，水面炸开的瞬间映出管道尽头晃动的黑影。
黑羽瞬的打火机擦亮了0.5秒。就这半秒里灰原哀看清了管壁上用血画的箭头，指向头顶的检修口。生锈的螺丝钉正在往下滴落棕红色液体，落在她手背上时还是温的。
"上去！"黑羽瞬托住她的腰往上一送，灰原哀抓住铁梯时听见他闷哼一声。有血滴在她后颈上，温热黏稠，和管道里越来越近的焦糖味混在一起。检修口盖板掀开的刹那，她回头看见黑羽瞬的风衣下摆被子弹撕开一道裂口，布料纤维在黑暗里飘散如蒲公英。
通风管道更窄，灰原哀的膝盖压到半截注射器，针筒里残留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她突然僵住——这不是组织标配的注射器，针管上印着帝丹高中医务室的红十字标志。
"继续爬。"黑羽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压抑的喘息，"他们用校医室当掩护..."话音未落，整个管道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集装箱倒塌的轰响。灰原哀的指甲抠进铁皮接缝，尝到嘴里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咬破了嘴唇。
月光从检修口漏进来，照亮前方管道转角处卡着的东西——半张被血浸透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生笑得很甜，制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别着和灰原哀鞋底相同的校徽。
黑羽瞬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盖住学生证。"别看。"他掌心的血把"二年B班"几个字染成了暗红色，"贝尔摩德最近...很缺同龄对照组。"
灰原哀的呼吸凝滞了。她摸到注射器活塞杆上的刻痕，是APTX4869改良版的批次编号，但末尾多了个手刻的字母A。管道深处突然响起熟悉的机械音，是组织配备的便携式离心机正在运作的声音。
"工藤的DNA样本..."黑羽瞬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灰原哀袖口，"...就是从这个批次开始出现异常稳定性的。"
离心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混着液体晃动的黏腻声响。灰原哀摸到检修口边缘的金属毛刺，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意外形成的——有人故意把通风管道改造成了运输通道。
她转头时正看见黑羽瞬从怀里掏出个微型引爆器，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
"数到五就跳海。"他塞给她一个防水U盘，打火机最后一次照亮他带血的虎牙，"里面有工藤的完整血样报告...和你的真实出生记录。"
离心机的声音突然停止。整个管道陷入死寂的半秒间，灰原哀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然后所有声音同时爆发——黑羽瞬按下引爆器的瞬间，管道尽头传来玻璃器皿爆裂的脆响，焦糖味的浓雾从检修口喷涌而出，月光下能看到雾里漂浮的粉色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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