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

雨不知何时停了，但树林里的每一片叶子都还在滴水。

小燕子睁开眼睛，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尖锐的疼痛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好痛…”她小声呢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夜风穿过湿透的衣衫，带走最后一丝体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借着微弱的天光，小燕子勉强辨认出自己正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旁。她抬头望向那个陡坡——泥土和碎石上还留着明显的滑痕，那是她滚落时留下的印记。

光是看着那个高度，她就感到一阵眩晕。

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小燕子抬手触碰，指尖立刻沾上了黏腻的液体。

借着月光一看，是血。她这才想起滚落时头部撞到石头的剧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呜…”一声不知名的动物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小燕子猛地绷紧身体，惊恐地环顾四周。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每一道阴影都像是潜伏的野兽。

她抱紧瑟瑟发抖的自己，指甲深深陷入手臂的皮肉里。

“永琪…哥…”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带着哭腔，“我害怕，你们快来救救我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和血迹，留下道道痕迹。

她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放声大哭，但那抽泣声还是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没关系…永琪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小燕子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但声音里的不确定连她自己都能听出来。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

小燕子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意识像潮水般起起落落。

就在她又一次快要陷入昏迷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

哒哒…哒哒…

是马蹄声！小燕子猛地睁大眼睛，努力支起沉重的脑袋。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熟悉到令她心跳加速的呼喊：

“小燕子——小燕子你在哪里？！”

“是…永琪？”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声音更近了，这次清晰得不容错认：“小燕子！小燕子你听见了吗？听见就应我一声！”

这一刻，所有强撑的勇气和防备都土崩瓦解。

小燕子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声：“永琪！我在这里！”

马蹄声戛然而止，然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一簇微弱的光亮在坡顶晃动，永琪的声音近在咫尺：“小燕子？！是你吗？”

“永琪…”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但那点微弱的回应已经足够。

永琪手持火折子，毫不犹豫地跳下陡坡，泥土和碎石在他脚下簌簌滑落。

当那点橘黄色的火光终于照到树干下那个蜷缩的小身影时，永琪的呼吸几乎停滞。

“小燕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火折子的光映照出小燕子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血迹已经半干，在她脸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痕迹，衬得她的皮肤更加苍白。

“天哪…”永琪的声音哽住了，他单膝跪地，颤抖的手轻轻捧起小燕子的脸，“怎么会这样？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

小燕子仰头看着他，泪水再次涌出。

火光中，永琪的眉眼间满是焦急和心疼，他的衣服也湿透了，显然是一路冒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