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慈宁宫内，龙涎香的青烟在鎏金香炉上袅袅升起。

乾隆撩开明黄帐幔，看见老佛爷倚在锦绣靠枕上，往日威严的面容如今憔悴不堪。

自晴儿离宫后，老佛爷便一病不起，太医诊断是思念过度所致。好在有欣荣在旁侍奉，让乾隆稍感宽心。

“老佛爷今日可好些了？”乾隆在床前坐下，关切地问道。

老佛爷虚弱地摇头：“皇帝不必日日过来，哀家这副老骨头……”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欣荣连忙上前为老佛爷抚背顺气，动作轻柔熟练。

乾隆温声道：“朕已经命紫薇尔康前去将永琪和小燕子接回来了，老佛爷一定要快点养好身子，这宫里是时候该添点喜气了。”

老佛爷目光一凝：“皇帝可是想好了，要将小燕子指婚给永琪？”

“老佛爷，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乾隆语气坚定，“不仅如此，朕还打算将紫薇许配给尔康，几个孩子的婚事就一并操办了吧。”

老佛爷沉默片刻，缓缓道：“皇帝想将小燕子许配给永琪，我这个老婆子也无话可说了，毕竟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表明这个决心。”

乾隆闻言面露喜色，正要说话，却听老佛爷继续道：“但是哀家仔细想了想，永琪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之人，身旁定需要一个能够辅佐之人。就这样好了，让欣荣和小燕子一起嫁给永琪，两个人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如何？”

“老佛爷你这……”乾隆脸色骤变。

老佛爷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面色惨白。

乾隆见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欣荣跪在床前，眼中含泪：“老佛爷，欣荣何德何能让您如此牵肠挂肚。还请老佛爷养好身子才是第一要事，旁的都不着急。”

老佛爷握住欣荣的手：“傻孩子，我的晴儿走了，现在身边只剩你一人。这几日你一直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哀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定要为你以后的幸福着想。”她转头看向乾隆，语气坚决：“皇帝，你还在犹豫什么？哀家让小燕子嫁进来已经是退了一步，也请皇帝满足我这老婆子心愿。此事，就这样吧。”

乾隆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在他明黄龙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决断。

“……就依老佛爷的意思。”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欣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垂下眼帘。

老佛爷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陷进锦被里，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乾隆踏出慈宁宫，暮色已笼罩紫禁城。

他站在汉白玉台阶上，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宫灯，心中百味杂陈。

夜风拂过龙袍，带来一丝凉意。

“小路子。”乾隆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奴才在。”小路子躬身应道，手中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乾隆沉默片刻，目光深远：“按照时日推算，紫薇他们该到洛阳了。传朕口谕，让黎德胜……”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有任何情况，即刻快马回报。”

“喳。”小路子头垂得更低了些。

“另外……”他声音渐低，“去内务府，选个黄道吉日。”

小路子敏锐地察觉到皇上语气中的迟疑，却不敢多问：“奴才这就去办。”

乾隆望着小路子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也许……不该让他们回来…”这句低语消散在夜风中，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