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

夜色沉沉，烛火在书桌上轻轻摇曳，将永琪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凝视着面前空白的信纸，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墨汁在笔尖凝聚，最终滴落在纸上，晕开一片黑色的痕迹。

窗外传来蟋蟀的鸣叫，更显得屋内寂静。

永琪望着纸上晕开的墨点，眉头紧锁。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这张纸揉成一团，又重新铺开一张。

“额娘……”他低声呢喃，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说不尽的思念与愧疚。

烛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

几次提笔，又几次放下。信纸上始终只有“额娘”二字，后面跟着长长的空白。

他想说太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那只会让她更加担心。说自己不孝？这又会让母亲更加伤心。

“我该…怎么跟您说呢……”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叩叩叩——”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永琪起身开门，只见小燕子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他疑惑不已：“小燕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去上了个茅房。”小燕子眨巴着眼睛，“回来看见你房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她踮起脚尖往屋里瞧，“斑鸠呢？”

永琪侧身让开：“他已经睡着了，今天跟着我们又是拉琴又是跑马的，肯定累了。”

“那你呢？”小燕子歪着头问，“你今天也赶了一天的羊，怎么还没睡？”

永琪叹了口气，如实相告：“睡不着，想着给我额娘写封信，但是还没想好写什么。”

小燕子一听是愉妃娘娘，眼神顿时闪烁起来。她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我刚刚想问你的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房顶上看月亮？”

“现在吗？”永琪看了眼天色，“都已经子时了。”

小燕子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臂：“哎呀，我睡不着嘛！你看，今天的月亮可大可圆了，再不看就看不着了。”

永琪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

他在院子里搭好长梯，回头看见小燕子鬼鬼祟祟地抱着个水囊走来。

“小燕子，你抱的是什么？”永琪好奇地问。

小燕子神秘地拍了拍水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爬上屋顶，小燕子小心翼翼地踩了踩瓦片：“也不知道这个屋子的房顶牢不牢固，万一我们俩摔下去怎么办？”

永琪无奈道：“你还说呢，明明院子里就可以看，你非要爬上来。

小燕子指着天上的明月：“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离月亮就更进一步了吗？”她突然笑起来，“你还记得在我们湘县的时候吗？那次为了给刘县令修屋顶，我居然摔下去了，屁股还遭了殃。”

永琪忍俊不禁：“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本来啊我都打算跟在你们后面走路了……”小燕子做了个鬼脸，“好在你拿来了软乎乎的棉花椅。”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那个水囊，神秘兮兮地晃了晃：“猜猜这是什么？”

永琪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该不会是……”

“是柳青柳红酿的桂花酿！”小燕子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我偷偷从厨房倒了一点。”她得意地眨眨眼。

“你怎么还偷酒喝？”永琪皱眉。

“哎呀！偶尔喝一点嘛！”小燕子仰头抿了一口，“放心吧！我酒量可好了。”

永琪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是谁那日喝多了还把皇后和容嬷嬷按在桶里喝洗澡水？”

小燕子哼了一声：“谁让她们不停的给我和紫薇浇水，还掐我们呢！”她挥舞着拳头，“我肯定要给她们点教训，我小燕子可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