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

今日不知为何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

乾隆站在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福伦。”他转身唤道，“陪我出去走走。”

福伦连忙上前：“不知老爷想去哪里？”

乾隆沉思片刻，目光望向远处：“这个时辰，永琪该是在私塾授课吧？”他拢了拢衣袖，“就去那儿看看。”

福伦躬身应是。

两人出了门，沿着青石板路缓步而行。

侍卫们远远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路上行人稀少，偶有商贩叫卖声传来。

转过两个街角，便听见孩童清脆的读书声从一处院落传来。他嘴角微扬，信步踏入这由四合院改建的私塾。

穿过几间朴素的教室，他在一扇雕花木窗前驻足。

窗内，十几个孩童正摇头晃脑地诵着：“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稚嫩的童声在庭院中回荡。

永琪一袭素色长衫立于案前，待孩子们诵毕，温声问道：“你们大家可知这首诗的含义？”

“我知道！”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举手，“是说李白坐船要走了，听见岸上有人唱歌！”

“不对不对！”旁边的小男孩抢着说，“是李白舍不得好朋友，所以写诗送给他！”

永琪眼中含笑，耐心地蹲下身来，与孩子们平视：“你们说得都对……”他的声音轻柔似春风，细细讲解着诗中情谊。

乾隆负手立于窗外，目光柔和。

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二位是……来看孩子的？”

回头见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学究，手中还捧着几册线装书。

乾隆目光仍流连在窗内的永琪身上，轻声道：“是啊，来看看孩子。”

老学究捋须道：“不知是哪位学童的家长？现下正在授课，不如先到凉亭……”

福伦上前拱手：“是这样，我家老爷欲送孩子来此私塾就读，今日特来相看。”他指向窗内，“这位先生讲课生动，甚得我家老爷青眼，我们才为此驻足。”

老学究闻言叹息：“原来是因为艾先生。不过你们来晚了，艾先生今日是最后一日授课了。”他望向窗内的目光满是留恋，“老夫教书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风姿俊逸的先生。谈吐不凡却甘于清贫，若非有要事远行我们呐还真舍不得他离开。”

说罢老学究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时，永琪在整理手中书卷时，余光忽见窗外一抹明黄。抬头望去，竟是乾隆眼含笑意地站在那儿。他心头一颤，连忙嘱咐学生们：“刚刚所学的古诗可要好生温习，为师等会回来检查的。”

接着他快步走出教室，在廊下向乾隆行礼：“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乾隆负手而立，檐角风铃在他身后轻轻摇曳：“闲来无事，出门转转。”

永琪看了眼教室内探头探脑的孩子们，将乾隆引至院中凉亭。

石桌上落着几片树叶，永琪用袖子拂去，为乾隆斟了杯清茶。茶香氤氲间，乾隆举盏轻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授课，没想到讲得极好。”

永琪唇角微扬：“老爷说笑了。”他望向教室方向，几个调皮的学生正扒着窗框偷看，“自从来到私塾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先生授课也是一门学问。这下我终于明白了纪师傅在课堂上总是被小燕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滋味了。”

提起往事，乾隆突然朗声大笑，感慨道：“我还记得你们三大护卫总是替她保驾护航，她的那篇「如人饮水」内容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永琪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指尖无意识地在茶盏边缘画着圈：“是啊，那时候她总能把「唐朝诗人」说成「糖炒死人」，把「杜甫李白」念成「豆腐里白」……”

话音未落，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