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锲反噬

第十八章 双生劫

爆炸的余波在宫墙上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沈知意从碎石堆里撑起身子时，凤凰佩在心口烫出一道赤金烙印。烟尘中珍珠面帘的碎片簌簌坠落，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正将玄色帛书按在溃烂的右臂上——那里浮现出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铭文。

"二十年就养出这么个废物？"假沈知意舔掉嘴角的血沫，左手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抓向对方耳后扭曲的血管，"连亲生姐姐都认不出。"

萧景珩的剑锋比声音更快。冰蓝色咒纹从他脖颈蔓延到剑刃，在距假沈知意咽喉半寸时却剧烈震颤。他右眼下的泪痣渗出血珠，剑尖不受控制地转向真正的沈知意。

黑旗军残魂在此时凝结成形。三百具半透明身影拦在剑刃前，统领的面甲碎片悬浮空中，映出永徽十七年冬夜的画面：两个襁褓被染血的手调换时，太后腕间的七宝镯正巧卡在龙纹襁褓的流苏上。

"青鸾血脉本该是你。"残魂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指向假沈知意溃烂的手臂，"但有人把诅咒转嫁给了凤凰纹继承者——"

凤凰佩突然发出裂帛之声。沈知意低头看见赤金纹路正蚕食她八岁时的记忆：父亲将玉佩系在她颈间那日，窗外杏花簌簌落在《女诫》扉页上。假沈知意趁机扑来，五指成爪掏向她心口。

"契约第七条！"萧景珩的嘶吼混着骨骼错位声。他硬生生扭断自己右臂，剑刃擦着沈知意耳畔刺入假沈知意肩胛。冰蓝咒纹顺着剑身反噬假沈知意右臂的铭文突然暴亮，露出皮肤下密密麻麻的青色血管——与苏婉清毒发时的纹路一模一样。

沈知意抓住剑刃往自己心口按。鲜血触到凤凰佩的刹那，干尸的指骨从废墟中浮起，金粉拼出十六个字："青铜重铸日，双生互噬时，凤凰泣血处，诅咒终结地。"

假沈知意突然尖笑。她撕开左袖，露出与沈知意完全对称的凤凰纹："好妹妹，你猜当年为什么偏偏是你被送进宫？"玄色帛书在她掌心自燃，灰烬里显露出太后印鉴。

萧景珩的剑突然脱手坠地。他跪在青铜棺碎片中间，看着自己掌心浮现出与苏婉清相同的青灰色。沈知意染血的指尖正要碰到他，黑旗军残魂集体爆发出最后的吼声："棺椁要重组了——"

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青铜碎片正像活物般蠕动拼接。假沈知意趁机将半截断簪掷向沈知意后心，簪头鸾鸟纹饰在阳光下泛着毒液特有的靛青色。

簪尖刺破空气的尖啸声里，沈知意突然闻到杏花香气——八岁那年被父亲罚抄《女诫》时，窗棂外飘来的就是这种带着墨味的甜香。她本能地侧身，靛青毒芒擦着锁骨划过，在皮肤上犁出一道灼热的细线。

"姐姐的见面礼真特别。"沈知意抹去锁骨渗出的血珠，指尖沾着的血突然变成细碎金砂。假沈知意左臂的凤凰纹同时亮起，那些金砂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簌簌飞向对方溃烂的伤口。

萧景珩的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他折断的右臂诡异地扭曲着，冰蓝咒纹顺着剑柄爬上假沈知意的小腿。"契约第八条..."他每说一个字就有碎牙从嘴角迸出，"同源血脉...不可..."

青铜棺的碎片在这时突然暴起。一块刻着"永徽"字样的铜板猛地插入两人之间，沈知意看见铜板背面渗出暗红血珠——和太后七宝镯上镶嵌的珊瑚珠一模一样。假沈知意突然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她溃烂的右臂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里面青玉般的骨骼。

"原来如此。"黑旗军统领的残魂突然凝聚成人形，生锈的面甲贴着沈知意耳畔低语："当年太后用你的血喂了青铜棺。"他指向假沈知意裸露的臂骨，"那上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

假沈知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撕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是道尚未愈合的刀疤——和沈知意三年前遇刺时留下的伤痕分毫不差。萧景珩的剑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冰蓝弧线后，剑尖精准刺入那道伤疤。

"好得很。"假沈知意握住剑刃往心口又送进三寸，溅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凤凰形状，"既然我的好妹妹舍不得动手..."她染血的左手突然抓向沈知意颈间的凤凰佩，"那就让青铜棺吞了我们俩！"

地面突然传来丝绸撕裂般的声响。沈知意低头看见自己的正被某种力量拉扯变形，而假沈知意的影子却像活物般蠕动膨胀。黑旗军残魂集体发出警报的呼啸，三百具半透明身躯突然熔化成铁水，浇在两人影子的连接处。

"现在！"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假沈知意身后，完好的左手捏着她后颈一块皮肤——那里浮现出和苏婉清毒发时相同的青灰纹路，"契约第九条——"

他话音未落，假沈知意突然反手扣住他手腕。沈知意眼睁睁看着萧景珩的皮肤从指尖开始变透明，能清晰看见冰蓝咒纹在骨骼间流动的轨迹。凤凰佩就在这时炸裂成七道金线，其中三道径直刺入萧景珩正在消失的胸腔。

假沈知意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心口的剑伤突然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黑血，那些血落在地面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沈知意扑过去时，正好接住萧景珩软倒的身体——他右眼下的泪痣已经变成青灰色，睫毛上凝着冰晶。

"青铜棺要的不是凤凰血..."萧景珩的呼吸带着碎冰相撞的清脆声响，他透明化的手指勉强指向假沈知意溃烂的右臂，"是...双生凤凰的..."

假沈知意突然狂笑起来。她拔出心口的剑掷向空中，剑刃旋转着斩断两人影子之间最后的连接。沈知意突然感到颈间一轻——凤凰佩的碎片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飞向假沈知意裸露的青玉臂骨。

"终于等到了。"假沈知意舔着剑伤涌出的黑血，瞳孔变成爬行动物般的竖瞳，"我的好妹妹，你猜为什么太后当年特意选今天动手？"

远处传来晨钟撞破浓雾的闷响，沈知意突然想起今日是冬至——二十年前她们被调包的日子。假沈知意溃烂的右臂在这时完全剥落，青玉臂骨上密密麻麻刻满咒文，最醒目的是腕骨处一行小字："永徽十七年冬至，双凰噬心，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