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的冷白光柱直射下来，尹小枫的瞳孔在强光中缩成针尖。她能感觉到金属手术台贴着脊背的寒意，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束缚带勒进手腕的力度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的被固定在这里了。
手术室里有种诡异的安静。全息投影在空中缓缓旋转着DNA双螺旋，蓝幽幽的光线投在墙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上。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可此刻却像是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幽灵，带着某种不祥的温柔笑意。
“我的孩子。”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尹小枫的心脏猛地一抽。她看见戴着手套的手撕开麻醉剂包装，动作轻柔得近乎亵渎。那人站在光圈外，半张脸藏在口罩后，只有眼睛露出来。那双眼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是她小时候最熟悉的、会轻轻擦去她眼泪的眼睛。
“妈……”她喉咙里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节，随即尝到胆汁的苦味。葬礼那天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她哭到昏厥，醒来时只看到一口黑漆棺材。
“看这组基因序列，”女人摘下面具，露出与照片一模一样的容颜，“你比任何人都完美。”
尹小枫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那些编码像虫子一样在她视网膜上爬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手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她想挣扎，却发现四肢都被固定住，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你们……把我当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女人的手指划过屏幕，一段画面定格——是她十八岁生日宴的监控截图。她记得那天，父亲送了她一枚蓝宝石项链，靳沉舟坐在角落冷眼旁观。那时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早已在她身体里埋下追踪芯片。
“你父亲不过是代孕载体。”女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真正的母体在这里。”
全息影像切换，尹小枫看见两个培养舱并排而立，编号紧紧挨着。靳沉舟童年的影像浮现，他胸口的伤疤与她的完全对称。
“双生子计划。”女人念出这几个字时，手术刀已经抵在她锁骨上方，“你们是最好的实验品。”
尹小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渗出来。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原来她和靳沉舟的命运早就在出生前就被绑在一起，他们不是猎人与猎物，而是同一批实验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愤怒。
“初代品必须为升级版让路。”女人冷笑一声，手指按在手术按钮上，“你以为你母亲真的爱你？她不过是失败品的替代品。”
手术刀落下的瞬间，尹小枫胸口的芯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她听见金属扣迸裂的声响，束缚带应声而断。她猛地翻身，夺过手术刀直指女人咽喉。
女人瞳孔一缩，却并没有后退。尹小枫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不是冷漠，而是痛苦。
她们对视的刹那，尹小枫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那张脸，和墙上照片里的少女一模一样。
机械臂残肢喷出冷却液，在地面画出诡异的图案。尹小枫忽然意识到那是靳沉舟姓名的缩写，仿佛命运早已写下结局，只是她现在才读懂。
她把芯片按进胸口，剧痛传来。女人伸手想阻止，却被她一把推开。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却咬牙坚持。她要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一切。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灯光在天花板上疯狂闪烁。女人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但被刺耳的鸣响吞没。尹小枫听见通风管道传来金属碰撞声，手术室大门开始解锁。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让她心跳加速。她握紧手术刀，等待即将到来的对决。
\[未完待续\]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近，尹小枫的手指在手术刀上收紧。她能感觉到芯片嵌入胸口后的灼痛，像是有火在血管里蔓延。
母亲没有后退，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痕迹。她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尹小枫的脸颊，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轻柔。
“你还是和她一样倔。”母亲低声说，声音里有一丝疲惫，“可你知道吗？她也这样看着我，然后死在我面前。”
尹小枫瞳孔一缩，喉咙发紧：“你说谁？”
母亲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墙边的控制台。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给尹小枫时间思考。全息屏重新亮起，画面却不是基因图谱，而是一段视频——模糊的影像中，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台上，面容和尹小枫一模一样。
“这是……”
“你的姐姐。”母亲的手指划过屏幕，画面定格在女人睁眼的瞬间。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她选择了终止自己。”
尹小枫的呼吸停滞了。她看着视频里的女人缓缓伸出手，按下了某个按钮。画面戛然而止。
“你才是替代品。”母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你比她活得更久，也更像个人。”
尹小枫的手微微颤抖，手术刀几乎握不住。她看着母亲的背影，那身白大褂洗得发白，肩线已经有些佝偻。这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女人。
脚步声停在门外。
手术室大门缓缓开启。
尹小枫猛地转身，手术刀横在胸前。可进来的不是敌人，而是——
“靳沉舟？”
他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雨水。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尹小枫胸口的芯片上，眼神骤然一冷。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
尹小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她看见他胸口也有个同样的芯片，在暗处泛着微光。
“你们……”她终于意识到什么，声音发颤，“你们早就知道？”
靳沉舟没有回答，而是朝母亲走近一步：“结束了。”
母亲站在控制台前，轻轻笑了：“还没开始呢。”
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天花板上的红灯疯狂旋转。尹小枫感觉胸口的芯片开始跳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她看向靳沉舟，却发现他的脸色正一点点变白。
“你……怎么了？”她问。
靳沉舟咬紧牙关，一只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
“她没告诉你吧？”母亲轻声说，“这个芯片，不只是追踪器。”
尹小枫的心跳漏了一拍。
“它是什么？”
靳沉舟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的眼神里有种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
“是定时炸弹。”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活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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