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莲军的黑旗插遍了七国州府的城楼,黑雪压弯了莲心界的每一株草木。
雪帝影的残魂占据了西境的藏经阁,将那里的古籍付之一炬,取而代之的是一本用黑雪鞣制的书卷——《墨莲圣典》。
书页上的字迹由人血写成,开篇便是八个扭曲的大字:“献七窍者,得永生”。
“把这老东西的耳朵割了!”逆莲军的头领一脚踹翻不肯下跪的老秀才,手中短刀泛着黑雪的幽光,“圣典说了,献一窍可避黑雪,献七窍能成墨俑,比你们这些苟活的新魂体面多了!”
老秀才捂着流血的耳朵,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乃中原文脉传人,死也不向你们这些旧魂余孽低头!”
“嘴硬!”头领狞笑着挥手,两名无面人立刻扑上来,硬生生将老秀才的七窍尽数剜去。老人的身体在剧痛中抽搐,很快被涌来的黑雪包裹,化作一尊面无表情的墨色陶俑,双目空洞地望向藏经阁的方向——那是《墨莲圣典》供奉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七国境内每日都在上演。拒献七窍者被黑雪吞噬成墨俑,顺从者则一步步失去感知,最终沦为行尸走肉。
莲心殿的瞭望塔上,归元帝望着西境方向冲天的黑气,胸口的莲花印阵阵刺痛:“七日了,墨俑的数量已经过万,再不想办法,整座西境都会变成他们的傀儡营。”
阿燧站在他身侧,失明的双眼对着西境,指尖凝聚的冰凰灵力微微颤动:“我能‘听’到墨俑体内的哀嚎,那是被黑雪压制的生魂。他们还活着,只是被圣典的邪力锁在了陶壳里。”她突然侧耳,“而且,那些墨俑的心跳……正在同步。”
“同步?”归元帝皱眉,“你的意思是……”
“他们在等一个指令。”阿燧的声音带着寒意,“雪帝影要的不是傀儡,是祭品。”
第七日的子时,《墨莲圣典》突然无风自动,书页上的血字化作黑雪飞出,落在每一尊墨俑眉心。
西境的墨俑们如提线木偶般转向藏经阁,整齐划一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开始冒烟,黑雪凝成的陶壳迸发出幽蓝的火焰——墨俑们,竟在集体自焚!
“果然!”归元帝飞身冲出莲心殿,黑焰在周身熊熊燃烧,“他们要用万魂之火,炼制某种邪物!”
阿燧紧随其后,冰凰羽簪化作长剑握在手中。
当他们赶到西境时,焚尽的墨俑灰烬中,正冉冉升起无数菱形的黑色晶体,每颗晶体都包裹着一个蜷缩的婴儿虚影,眉心印着与归元帝相同的莲花印。
“是黑雪晶!”阿燧的剑刃划过一颗晶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是被提纯的生魂,他们想借墨俑的牺牲,催生新的‘旧魂容器’!”
雪帝影的声音在藏经阁顶端响起,带着病态的兴奋:“晚了!万魂归一,新主降世,这方天地终将回到旧魂的掌控!”他抬手指向黑雪晶,“醒来吧,我的孩子们!”
晶体中的婴儿虚影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漆黑如墨,没有丝毫属于孩童的纯真
。下一秒,所有婴儿齐齐张开嘴,发出稚嫩却冰冷的呼喊:
“归元——”
声音穿透黑雪,震得永夜的天空剧烈震颤。
归元帝仰头望去,只见黑焰笼罩的天幕竟被这声呼喊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背后没有星辰,没有云海,只有一片流光溢彩的陌生景象——
林立的高楼刺破夜空,玻璃幕墙反射着霓虹灯的光;车流如织,在柏油路上画出红色的轨迹;无数窗户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那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世界,喧嚣、明亮,与莲心界的古朴截然不同。
“那是……什么地方?”归元帝的黑焰剧烈波动,胸口的莲花印几乎要跳出皮肤。
阿燧“望”着裂口背后的景象,失明的眼底流下两行血泪。
她能“感知”到那里的气息——有汽车鸣笛的尖锐,有空调外机的嗡鸣,还有……一个模糊的女声在打电话,说的是她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的语言:
“……这版《归元》剧本的BUG太多了,把萧烬和沈昭写成反派是什么鬼?下周必须改……”
“剧本?BUG?”阿燧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突然想起之前偷录的裂缝低语——“轮回BUG”。
黑雪晶中的婴儿们还在呼喊“归元”,永夜的裂口越来越大,现代都市的光影倾泻而下,与莲心界的黑雪交融,形成诡异的双色漩涡。
雪帝影的身影在漩涡中扭曲,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这不是归元的剧本……”
归元帝握紧阿燧的手,黑焰与冰凰灵力交织成盾,挡住倾泻而来的异界气息:“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我们都必须守住莲心界!”
阿燧点头,剑刃指向黑雪晶:“这些孩子的生魂还有救,他们只是被圣典控制了。”
婴儿们的呼喊渐渐弱下去,黑雪晶开始出现裂痕。
归元帝看着裂缝中隐约浮现的现代都市夜景,突然明白——所谓的“归元”,或许从来不是莲心界的终结,而是两个世界的碰撞。雪帝影强推的圣典,不过是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
夜风吹过焚尽的墨俑灰烬,带着一丝来自异界的陌生气息。
归元帝与阿燧并肩而立,望着那道连接古今的天幕裂口,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下一局,恐怕不止是莲心界的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