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咬碎手里的鱼干，盯着手机地图上那个标着“熊外婆传说发源地”的红点。大巴在盘山公路颠簸时，她摸了摸背包里的熊爪木雕——那是去年帮棕熊魂灵找蜂蜜时，老猎人送的护身符，此刻正隔着帆布发烫，像有双毛茸茸的爪子在挠她后背。

“小姑娘，去槐树村啊？”司机突然开口，后视镜里映出他晒得黝黑的脸，“记得别吃村口老太太给的野果，去年有游客吃了，梦见熊爪子在窗台上拍了整夜。”

村口的老槐树果然挂着红灯笼，秋晥月蹲下身时，看见树根裂缝里卡着块花布碎片，针脚细密地绣着“平安”二字，边角却被撕得毛糙，像被熊牙扯过的模样。“熊外婆？”她对着树洞吹了声口哨，惊起几只夜枭，却有片带着体温的布料轻轻落在她肩头。

“乖囡，饿不饿？”沙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秋晥月抬头，看见半透明的老妇人趴在树杈间，披散的白发里混着熊毛，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外婆烤的蜜薯，比你妈妈做得还甜。”

红薯香气混着陈年艾草味，秋晥月却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皮毛——前爪部分有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和县志里记载的“熊婆为救童男童女，被猎人砍伤”的位置分毫不差。“五十年前，你替村民引开偷孩子的人贩子，却被误会成吃人的野兽。”她摸出背包里的剪纸，那是今早路过幼儿园时，小朋友塞给她的熊外婆形象，“现在孩子们的睡前故事里，你还是反派。”

老妇人的身体晃了晃，红薯掉在秋晥月脚边，化作几片枯叶。“昨儿有个小姑娘在树下哭，”她的声音轻得像槐树叶，“说妈妈骂她‘再闹熊外婆就来叼你’。我想帮她捡回风筝，可她看见我的爪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秋晥月看见树洞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玩具：缺耳朵的布娃娃、断弦的拨浪鼓、还有用野果串成的项链，每样都沾着淡淡的体温。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三五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路过槐树，突然对着树洞喊：“熊外婆晚安！”秋晥月挑眉，老妇人却开心得直摇尾巴，白发间的熊毛泛起微光。“上个月教他们认野菜，”她掰着爪子数，“小胖子偷偷塞给我奶糖，说‘给真正的外婆吃’。”

手机突然震动，新消息跳出来：【用户投诉：槐树村闹熊灵，半夜有抓窗户声】。秋晥月望着老妇人小心翼翼给布娃娃梳头的模样，忽然笑了。她摸出包里的朱砂笔，在槐树干上画了只捧着蜂蜜罐的熊外婆，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此处有善灵，专送迷路小孩回家”。

夜风掀起老妇人的花布围裙，秋晥月看见她背后的月光里，浮着无数透明的小手，正轻轻牵着她的熊爪。离开时，司机指着后视镜惊呼：“快看！槐树姑娘显灵了！”秋晥月回头，只见老妇人站在树梢，怀里抱着最大的布娃娃，冲他们轻轻挥手，银发和熊毛在月光下融为一体，像团温柔的云。

手机再次震动，投诉消息变成了：【槐树村新增网红打卡点！熊外婆树洞故事太治愈】。秋晥月嚼着司机送的蜜薯干，忽然明白有些传说不该被尘封——就像熊外婆的爪子，既能吓跑坏人，也能轻轻接住孩子掉落的乳牙，和关于“外婆”最温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