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蹲在 barn 门口,指尖蹭过门槛上凝固的鸡血——那是今早杀年猪时溅的,此刻在她掌心泛着诡异的蓝光。圈里的老母猪晃着肥硕的肚皮过来,猪鼻子里喷出的热气竟带着人声:“凭啥你们吃我时说‘人间烟火气’,我想咬人就成‘牲畜发疯’?”
“这话该问造物主。”她摸出背包里的《动物轮回志》,书页自动翻开到“家禽篇”,里面夹着半片鱼鳞,“但你们投过五次胎都没成人类,大概率是……”话未说完,被突然扑来的公鸡打断——它翅膀下的羽毛根根倒竖,鸡爪上还缠着菜市场的捆绳。
“第四世我都当上导盲犬了!”公鸡扑棱着啄她工装裤,“结果主人说‘导盲犬掉毛’,转手就送了狗肉馆!”旁边水池里的鲫鱼突然蹦出来,鱼眼里泛着泪光:“我第三世当流浪猫,好不容易被喂熟了,熊孩子说‘想看看猫会不会游泳’……”
barn 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牲畜叫声,秋晥月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老母猪用猪蹄扒拉来算盘,算珠碰撞声混着怨气:“我们合计过了,人类寿命短、心眼多,不如把食物链倒过来——明早先啃了村口那俩偷狗的!”
“等等!”她慌忙按住猪背上的“拆家”符咒,看见圈梁上挂着的腊肉突然晃了晃,“你们见过人类凌晨三点杀鱼吗?见过主妇为了块鸡胸肉和摊主争半小时吗?”她翻出手机里的屠宰场照片,血腥画面让公鸡翅膀都蔫了,“他们也在困局里,只是困在更高的地方。”
鲫鱼突然安静下来,鱼尾拍打着水面:“那为啥我当人时,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秋晥月望着窗外扛着锄头的老农,他裤脚还沾着去年喂猪的玉米粒:“因为无论当什么,都有吃与被吃的债。但你们当牲畜时,至少有人记得给老母鸡养老,给耕牛立碑……”
barn 的木门“吱呀”推开,老农提着潲水桶进来,看见秋晥月愣在中间,周围围着一圈直勾勾盯着他的牲畜。老母猪突然甩着尾巴拱他手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那是它第一世当宠物猪时,向主人撒娇的声音。
“这些畜生今天咋这么乖?”老农嘀咕着倒潲水,秋晥月看见老母猪用猪蹄偷偷把最肥的红薯推给瘸腿的鹅。月光从瓦缝漏进来,照在牲畜们逐渐柔和的轮廓上,鲫鱼的鳞片不再充血,公鸡的鸡冠也褪去战意。
“想做人可以。”秋晥月趁老农离开,往每个食槽里撒了把“忘忧草”,“但得先学会人类最难得的事——”她望着老母猪用嘴给小羊舔伤口,忽然笑了,“比如,把啃人的牙,换成擦眼泪的手。”
离开时, barn 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秋晥月摸了摸口袋里的轮回符,发现上面多了道爪印——是老母猪用鼻尖按的。远处传来老农的咳嗽声,她忽然明白:这世上最锋利的从来不是牙齿,而是懂得“被吃”与“吃人”之间,那点温吞吞的、让食物链不至于冻僵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