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站在忘川河边，指尖的簪子泛着微弱的狐火——那是苏白用千年修为炼化的法器，此刻却连照亮眼前孟婆汤的力气都没有。白无常的锁链在身后 rattling，她望着河面上飘来的无数光点，每粒都映着苏白在人间的模样：替她给流浪猫包扎时的专注，被幼崽套上纸皇冠时的无奈，还有昨夜在槐树下说“我带你去看流星雨”时的笑。

“慢着！”她握紧簪子，河水突然掀起巨浪，“我以捕灵司之名起誓，愿以身为锚，镇住苏白的命线！”白无常的哭丧棒顿在半空，忘川水竟在她脚下凝成冰面，“因果业力要收的是我的债，与他何干？”

“傻姑娘，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白无常的声音混着鬼笛呜咽，“你将永堕忘川，魂飞魄散时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秋晥月看见远处的奈何桥上，苏白的狐影正焦急地徘徊，爪子下的桥板已被抓出裂痕。她忽然笑了，簪子上的狐火猛地亮起，照亮了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

“阿砚，别过来！”她的声音穿过忘川迷雾，苏白浑身的毛却瞬间炸开——她竟用簪子划破了自己的灵核。“还记得你说要化作星辰吗？”她的身体开始崩解成光点，每片都飞向苏白的方向，“现在换我变成你的月光，这样……你抬头就能看见了。”

苏白发疯般跃入忘川，却只抓住她最后一片衣角。秋晥月的光点涌入他的灵脉，簪子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响，在他掌心化作枚银色狐纹戒——那是她用全部修为铸的锁，锁住他即将碎裂的元丹。“以后啊，”她的声音轻得像晨露，“替我去看遍山河吧。捕灵司的铃铛……就挂在你尾巴上。”

白无常的锁链最终还是落下，却在触到苏白的瞬间碎成齑粉。忘川水倒卷上天，秋晥月的光点聚成银河，每颗星都刻着“苏白”二字。他跪在冰面上，望着自己突然长出的人类指尖——那是她用魂飞魄散为代价，换给他的、触碰人间的资格。

“秋晥月！”他的怒吼震碎忘川雾，却只换来漫天星雨的坠落。狐纹戒在掌心发烫，他忽然明白：原来她早就知道结局，所以才会在昨夜偷偷把《捕灵司秘典》塞进他的狐窝，才会把最爱的桂花蜜藏在他尾巴里，才会在他耳边说“遇到危险就跑，别回头”。

孟婆的汤碗突然碎裂，无数灵魂指着苏白惊呼：“看！是带着捕灵司星光的狐仙！”他站起身，狐尾在身后展开成十二道银光——那是秋晥月用命数为他续的灵魄。远处的鬼差们单膝跪地，因为他们看见，这个本该堕入畜生道的狐灵，此刻正握着属于捕灵司长的星铃，铃身上还凝着未干的、人类的血泪。

“从今日起，”苏白的声音混着忘川水的呜咽，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我既是苏白，也是秋晥月。她想看的山河，我会替她走完。她没说完的故事，我会替她讲给世间生灵听。”他戴上狐纹戒，星铃在腕间响起——那是秋晥月留给他的最后咒语，也是她藏在心底的、最温柔的告白。

忘川冰面渐渐融化，苏白最后看了眼掌心的星光，转身走向人间。他知道，从此每个檐角挂着的风铃，每片落在肩头的桂花，每双小动物信任的眼睛，都是秋晥月留在世上的、不会熄灭的魂灵。而他，将带着这份星光，在人鬼交界处，替她守住那个“万物有灵，善恶有光”的誓言，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