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的温度

白宇辰的保温袋每天准时出现在隋无寒的课桌上。

草莓牛奶，温度永远保持在45℃——不会太烫，刚好能暖手。林小鹿曾偷偷尝过一口，皱着脸说"甜得齁嗓子"，可隋无寒总是一滴不剩地喝完。

"明天换巧克力味？"放学路上，白宇辰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怀里厚重的参考书。

"不用。"隋无寒盯着两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草莓的就好。"

白宇辰忽然停住脚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草莓味吗？"

福利院发放的捐赠水果里，草莓永远最抢手。五岁的隋无寒总是眼巴巴看着，直到七岁的白宇辰把自己的份偷偷塞进她手心。

"因为贵。"隋无寒踢开一粒石子，"当年你总说'草莓最值钱'。"

白宇辰笑出声，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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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隋无寒抱着一摞活动策划书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你疯了？把贫困生补助名额全给高二(3)班？"赵明辉的声音尖锐刺耳，"那女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事。"白宇辰的语调冷得像冰，"还有，再让我听见你用这种语气提到她——"

文件夹砸在桌上的闷响吓得隋无寒后退半步。透过门缝，她看见白宇辰撑在办公桌上的手背青筋突起，而赵明辉正狼狈地捡着散落的纸张。

最底层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一角泛黄的照片。隋无寒眯起眼睛——那分明是福利院的老照片，却被精心过塑，边缘还有反复摩挲留下的磨损痕迹。

她轻手轻脚地退开，却在转角撞上学生会宣传部长苏晓。对方眨眨眼，把食指竖在唇前："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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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隋无寒蜷在福利院门廊下看雨，怀里抱着要给孩子们的故事书。老槐树在雨幕中摇晃，十年前她和白宇辰刻在树干上的歪扭笑脸早已被岁月抚平。

"就知道你在这儿。"

黑色伞面倾斜过来，白宇辰的右肩瞬间被雨水打湿。他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保温杯，拧开盖子时草莓的甜香混着热气氤氲而起。

隋无寒小口啜饮着，突然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雨滴在伞面上敲出细密的鼓点。白宇辰的睫毛低垂，在水汽中显得格外黑："小时候你分过我半块橡皮。"

"骗人。"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抢走了我整块橡皮。"

"嗯，所以现在要还。"他的指尖掠过她发梢沾到的雨珠，"连本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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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校园论坛炸了。

有人匿名上传了照片：暴雨中，白宇辰的外套整个裹在隋无寒身上，而他只穿着单薄衬衫，正弯腰给她系鞋带。配文是"学生会主席沦为舔狗"。

林小鹿气得摔了手机："这角度明显是偷拍！"

隋无寒盯着照片里白宇辰发梢滴落的水珠。当时他说"别动，鞋带开了"，可她现在才想起来——

**自己穿的明明是一脚蹬的帆布鞋。**

放学后的教室里，她堵住了正在锁门的白宇辰："故意的？"

夕阳透过玻璃窗，把他通红的耳廓照得几乎透明。白宇辰慢吞吞地转着钥匙圈："你猜？"

隋无寒突然伸手拽住他领带，迫使他低头。两人呼吸交错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莓香。

"牛奶糖。"白宇辰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你刚才吃了牛奶糖。"

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隋无寒才惊觉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她慌忙松手，却被攥住手腕。

"下次..."白宇辰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换我主动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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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深夜的图书馆，隋无寒在书架间穿行。

她鬼使神差地抽出《儿童发展心理学》，翻到"早期记忆"章节。书页间夹着张借书卡，最新登记居然是白宇辰的名字，日期是上周。

指尖突然触到异样感。书脊内侧藏着张对折的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隋小雨怕黑清单」**

1. 走廊第三盏灯会闪（已换新）

2. 自习室西窗有怪影（其实是梧桐枝）

3. 储物柜吱呀声（上了润滑油）

背面是新鲜墨迹：

**「现在有我了，所以可以怕得少一点」**

脚步声从身后逼近，隋无寒慌忙合上书，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里。白宇辰举着两盒草莓牛奶，盒身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

"找到你了。"他说。

窗外，初夏的暴雨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