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

隋无寒在药水味中惊醒，发现手背上插着点滴针，而白宇辰蜷缩在床边的陪护椅上睡着了。他眉头紧锁，手里还攥着半盒没喝完的牛奶，睫毛在苍白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轻轻抽出他指间的牛奶盒，铝箔纸发出细微的脆响。盒底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5月21日，小雨，她今天多吃了半碗饭」**

所有囤积的牛奶盒突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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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谣言像霉菌一样在期末考前蔓延。

"听说了吗？白宇辰天天给那女生送牛奶是因为她有贫血，会晕倒的那种。"

"怪不得，原来是可怜她啊..."

隋无寒把脸埋进围巾里，假装没听见走廊上的窃窃私语。自从上周晕倒后，白宇辰变本加厉地往她课桌里塞营养剂，却让那些流言愈发甚嚣尘上。

"别理他们。"林小鹿气呼呼地撕了张便签纸，"白学长明明对你..."

"隋无寒！"赵明辉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手里晃着一份文件，"学生会有份'特殊贫困生补助'需要你签字。"

他故意把"特殊"二字咬得极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文件扉页上白宇辰的签名龙飞凤舞，批准理由栏赫然写着：**"健康状况影响学业"**

钢笔在纸上洇出个漆黑的墨点。隋无寒推开文件："不需要。"

"装什么清高？"赵明辉冷笑，"白家少爷施舍的..."

"闭嘴。"

白宇辰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炸响。他大步走来时，整个教室的气温仿佛骤降十度。赵明辉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把揪住领子："那份申请表是我上周提交的，你从哪偷出来的？"

隋无寒这才注意到文件右上角的日期——正是她晕倒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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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图书馆顶层的阁楼是隋无寒的秘密基地。

她正蜷在窗边看《小王子》，忽然听见防火梯传来响动。白宇辰带着满身寒气翻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滴。

"找了你三小时。"他喘着气扔过来一袋药片，"护胃的，饭前吃。"

隋无寒没接，药袋啪嗒掉在地上。白宇辰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道新鲜抓痕，像是跟人厮打过。

"赵明辉抓的？"

"他活该。"白宇辰用指腹抹掉她书上沾的灰尘，"我把他电脑里偷拍的你的照片全删了。"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隋无寒突然问："为什么申请贫困补助？"

"你血红蛋白只有62。"白宇辰的指节捏得发白，"正常值最低是115..."

"我是问，"她打断他，"为什么用'同情'当理由？"

白宇辰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刺痛："你看了那些帖子？"

阳光穿透雨云，在旧书堆上投下斑驳光点。隋无寒盯着他校服袖口脱线的地方——那里本该别着学生会主席徽章，现在空空如也。

"撤职了？"

"停职调查。"白宇辰无所谓地耸肩，"赵明辉举报我滥用职权。"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隋无寒突然把《小王子》塞进他怀里："读给我听。"

这是他们之间的休战协议。白宇辰声音沙哑地念到第21章时，隋无寒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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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期末考最后一天，隋无寒在走廊拐角听见了真相。

"白宇辰你疯了吧？为了个女生放弃保送资格？"学生处主任的嗓门震得玻璃嗡嗡响。

"赵明辉传播不实信息，应该他受处分。"白宇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否则我会向教育局申诉。"

"你威胁学校？别忘了你父亲..."

"我父亲不知道我母亲当年也是贫血晕倒没及时送医才走的。"白宇辰突然提高音量，"如果隋无寒出事，我会让所有人陪葬。"

脚步声逼近，隋无寒慌忙躲进消防通道。透过门缝，她看见白宇辰一拳砸在墙上，鲜血顺着指关节滴到白色大理石地面，像雪地里绽开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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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暑假开始的第三天，福利院打来电话。

"陈院长想见你们。"护工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术很成功。"

隋无寒抱着鲜花冲进病房时，白宇辰正在给老人削苹果。陈院长颤巍巍拉住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小雨，当年你走丢那次..."

"走丢？"隋无寒困惑地看向白宇辰。

老人惊讶地眨眨眼："宇辰没告诉你？七岁那年他为了找你，在暴雨里跑了三公里..."

白宇辰突然咳嗽起来，苹果皮断成一截截掉在地上。隋无寒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腕内侧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月牙——和她六岁噩梦中最清晰的那个画面完全重合：

**暴雨夜，满脸是血的男孩背着她爬过灌木丛，手腕被铁丝网刮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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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返校取成绩单那天，隋无寒在公告栏前驻足。

白宇辰的名字依然高居榜首，但保送名单里已经没了他的信息。她转身走向学生会办公室，却在门口听见激烈的争吵。

"你以为删照片就完了？"赵明辉的声音充满恶意，"我早把隋无寒的档案发给你父亲了！"

重物倒地的巨响后，白宇辰的声音冷得像刀："你知不知道福利院出身对她考公有多大影响？"

"关我屁事！反正白叔叔说..."

"滚出去。"

门突然被拉开，赵明辉踉跄着跌出来，脸上带着淤青。看见隋无寒时，他露出狰狞的笑："恭喜啊，灰姑娘，白家正在查你..."

白宇辰冲出来捂住他的嘴，却已经晚了。隋无寒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展示架。优秀学生照片哗啦啦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恰好是白宇辰在辩论赛上望向她的瞬间。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隋无寒转身跑向楼梯间，身后传来白宇辰的呼喊。但她跑得太快了，快得仿佛要逃离整个世界，快得没听见他最后那句破碎的——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谁家的孩子！"**

冰点与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