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晚,翠竹和赤云正在屋中制药。听到有人敲门,翠竹起来从门里往外看,门外是一紫衣男子,正是对她们几番施救的张月夕。连忙开了门,迎了进来:“恩公,你怎么会来这里?”
赤云看到是张月夕,立即站了起来:“恩公,此时到访,有何贵干?”赤云问。
看到赤云,张月夕又涌起了恨意,幸好这时翠竹倒了茶递上:“上仙,喝茶,这次不会倒你一身了。”
张月夕淡淡一笑,“不必客气,今日到来,是有一事相求,望姑娘帮忙。”
“恩公,客气了,你几番相救,有什么求不求的,请说。”赤云说。
张月夕犹豫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叹了一口气说:“我一朋友得了妇疾,又没有女大夫可以为她诊治,所以想烦请赤云姑娘帮忙医治。”
两女心里一愣,他一男人怎么会知道女人得了妇疾。赤云低头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恩公请说是哪位女子,她在何处?”
张月夕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她是羡仙楼的姑娘。”
青楼?怪不得他欲言又止,赤云也面露难色:“恩公,我虽相貌丑陋,终究也是个女子,让我上青楼实在不便,不如你把那姑娘带到这里来吧。”
张月夕无奈地说:“她心气高,不肯承认有妇疾,也怕被妈妈知道了嫌弃她,你们也许不知,这青楼里的女子,若得了病,下场会十分悲惨,所以……”
“可是……”赤云很为难,张月夕救过她们,她不该拒绝,可让她去青楼,她也实在不愿意。
翠竹看着赤云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心中所忌,走到赤云身边说:“姐姐,你常说医者父母心,病人哪有高低上下的。”
“我不是嫌弃那姑娘的出身,只是不愿去青楼。一个女子进出青楼……而且我这长相……”赤云刚说了一半,翠竹接了过去,“这怕什么,扮个男装,再戴上这帽子,谁又认得出谁。姐姐,这世上女子原比男子辛苦,生了病也不好意思让人治,我们也是女子,若能为天下女子减少些痛苦,这是大修为。”
张月夕看着翠竹,这丫头看着傻傻的,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挺有道理的,觉得十分有趣。
赤云听着有理,点头答应:“好吧,今日已晚,明日我随恩公走一趟。”张月夕面露喜色,千恩万谢的。
那姑娘是羡仙楼的头牌落霞。张月夕是常客,出手很大方,老鸨见了笑脸相迎,一边喊:“张山主,怎么这个点就来了,落霞姑娘还没起呢。这两从位是……?”
“这两位是我朋友,也想一睹落霞姑娘的风采。”张月夕说。
老鸨一边将三人接了进来,一边对着楼上喊:“落霞姑娘,张山主来了,快起吧。”
楼上一个房间里走出了一位女子,披散着头发,身着白衣的中衣,披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斜着眼往下看说,“张山主,你来得还真早,等我洗漱了下来。”说着回了房间。
三个人坐了下来,老鸨送上茶水和点心。
不一会儿,落霞打扮完了,扭着腰从楼上下来。打扮后的落霞跟刚才判若两人。翠竹看了落霞,立即愣住了,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落霞看怪被她美貌吸引的浪荡子,轻蔑地一笑:“这位客人没见过呀,是张山主你的朋友?”
“是,是我的朋友。”张月夕说:“我们屋里说吧。”
“张山主,还真性急。”说着带三人上楼,进了屋。
张月夕把门一关说:“落霞姑娘,这两位是我给姑娘找个女医,你还是让她们诊治一下吧。”
落霞听了很不高兴:“你瞎说什么,我没病,不用医生。”
“讳疾忌医,伤的还是你自己,此处没有外人,没有人会知道的。”张月夕很着急。
落霞翻脸了:“张山主,你要玩,我陪你玩,不想玩请走,说什么病不病的,不要咒我。”
赤云转头对张月夕说:“麻烦恩公先回避一下,我会相劝落霞姑娘的。”张月夕应声而出。
落霞依然说:“我没病。”
赤云微微掀开面纱看了看说:“刚才未妆时,唇色发紫,请问是否有经量小亦或不规律?”
落霞不回答,赤云说:“看来我说的是真的,姑娘,莫要讳疾忌医。”
一番话说得落霞心动,伸出手来让赤云号脉。赤云搭完脉,“落霞姑娘,请躺下让我看一下。”落霞按着她说的做了。
诊完后,赤云说:“你虽有邪毒入侵,还好尚不严重,我给你开点药,一个口服,一个外用,不出一个月就会好,只是这一个月千万不能再接客。”
落霞面露难色,“我一天不接客,妈妈都要给脸色,一个月根本不可能。”
赤云想了想说:“不如求求张月夕,让他包你一个月,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
“不要,我不想见他。”落霞说:“不知为何,我每每见他,都心生厌恶。只是他出手大方,才不得已周旋。要我一个月日日对着他,还不如死。”
赤云没想到落霞会这么说,那张山主也没那么讨厌吧:“他欺侮过你?”
“倒也不是,他对我也是极好的,我就是讨厌他,比那些粗俗之人更让我厌恶。”落霞说:“姐姐,你刚才进门时是男装,不如你包我一个月,钱我有。”
赤云露出为难之色,翠竹知道她的想法,不愿意住在青楼,也不愿意与人交往就说:“不如我扮成男装,包你一个月吧。开方看病我不行,煎汤上药的我还是行的。”
落霞看了眼翠竹,翠竹长得比赤云顺眼,自然是愿意的。赤云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就答应了。
张月夕听了这结果,也是很满意。跟老鸨说好了,付了钱,跟赤云离开。
“姑娘,你一定好奇,我一个修仙之人,为何会出现青楼,还知道落霞得了妇疾。”张月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好奇,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您修仙的时间比我们长出上万年,行事自然比我们有分寸,所以不必跟我们解释什么。”赤云对别人的事真的不好奇。
听她这么说,张月夕也不好解释什么了。“我记得你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或许能帮你诊治。”赤云帮落霞治病,他心存感激,也想帮一下赤云。
“这胎记自我化为人形时就有了,我师父也替我诊治多年,全无效果。”赤云说。
“让我看一眼,或许尚可一治。”
赤云作为女子,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在意的,轻轻掀开了面纱。张月夕又立即心生恨意,强忍着看了下赤云的脸,“你胎记是热毒所致,真的可治,我先调些药与你。”
赤云听了满心欢喜:“我的脸,真的能治?”
“不敢保证,应该是可以的。”
“谢谢恩公。”
“你也不用恩公恩公的叫,不如你也叫我张山主吧。”张月夕说。
“不敢。”
“不必客气,这恩公恩公,我听着也不舒服,还是叫我张山主听着顺耳些。”张月夕说。
赤云听了点点头,两人分散了离去。
翠竹在青楼住下,她性格开朗,很快就和众人混熟了。大家都知道她是给落霞治病的,纷纷要赤云为她们治病。老鸨也知道了些事,张月夕也付了钱了,她也不好说什么。青楼女子虽然也是苦出身,也都会给些诊费。给青楼女子看病竟成了赤云翠竹的主要收入。赤云心中虽不愿意,想起翠竹说能为天下女子减少些痛苦也是修为,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张月夕送来了药,说是用百花之蜜与百花之露调制而成,一个外用,一个内服,这胎记的颜色淡了许多,大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