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和淑兰一夜未眠,翠竹天微亮就出去买了些对淑兰说:“严娘子,我买了些东西,今天你就吃这些吧。我实在不放心姐姐,去京城打听一下。你呆在家中,关好门,我晚上一定回来。”
“京城到这里坐车也要大半天,你晚上如何赶回来。”
“我学过法术,不用一柱香就能到,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我施法也不会用人看到。我走了,你别太着急,也别多想。”翠竹说着,还是不大放心,对着屋子施法,这样普通人是近不了这屋子了。
到了金都,才发现金都那么大,好不容易问到了丞相府,丞相府也不小。翻墙进了门,也不知道赤云会在哪里。又不敢问,怕露了马脚。只能就近一间间找,快闻到一阵饭菜香,控制不住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丫环婆子一边干着活,一边说话:“谢天谢地,小姐终于回来了,要不我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是呀,小姐也真可怜,跟严公子好好的一对,竟然被生生拆散。”
“你们说,小姐跟严公子有没有那个过?”
“天呀,你不能胡说,要真那个了,我们的小命也没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小姐没事。”
“你们瞎说什么呢,快把小姐的饭菜拿去。”一个妇人拿着铲子过来说。
翠竹听了心中一乐,这不知道小姐的住处了。她化作一个小蝴蝶停在餐具下面。走进一个大院落,拐进一间大屋子前,几个女子从屋里出来,将门掩上,站在门外。其中一个对着送菜的丫环做了一个别作声的手势。“老爷在跟小姐说话,我们别打扰。”
里面说话声音不大,翠竹毕竟修炼过,听得很真切。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相爷。”
“不对,你既要帮淑兰,就不能再叫我相爷,叫爹。”
“爹~”赤云叫道,第一次叫爹,赤云心中暖暖的。
“真是万幸,幸而昨日将你们找了回来,不然昨夜还真搪塞不过。今日上朝,严尚书说昨日皇后也派了人去他府,要见明杰。若是你们晚回来半日,此时这一家人恐怕都已被关起来了。”徐丞相心有余悸。
“相爷,噢,不,爹,那严公子怎么样了?”
“他能怎么样,昨日这一遭,他也应该了解时局了,也不吵闹了。”徐丞相说:“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决定进宫,进了宫就是步步为营。行差踏错半步,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这相府百十口。”
“我知道,我已经开始把自己想像成淑兰了。”
翠竹听了不解,进宫?姐姐怎么要进宫了?替淑兰进宫,这可不行。她心中着急,恨不能立即现身劝说,又怕被人发现是妖。
“那淑兰现在在哪里?”丞相问。
“就在抓我们的那间屋里。我妹妹会照顾她。烦请爹你派人去给她们带个信,我们就这样被带走,她们一定会担心的。两个女子中,丑的那个就淑兰小姐。还有,如果按这计划行事,淑兰小姐可能只能用那张丑脸了。”
“丑点没事,平安就好。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安顿好。”
“那是你不知道有多丑。”赤云嘀咕。
“我走了,你好生练习,万事小心。”徐丞相起身。
“爹爹慢走。”赤云行了一礼,徐丞相看了微微点头,只半日学得还有点样子。
小娟见相爷走了,进了房间,“小姐请用膳。”
赤云看着满桌的饭菜皱起了眉头,“小娟,怎么都是荤菜,我不吃荤菜的,我只吃素。”
“小姐,只吃素怎么行。现在你是淑兰小姐,淑兰小姐最爱吃肉,你这吃素一点就让人起疑了。”小娟说。
赤云没办法,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味道是不错,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小娟见她这样说:“小姐,你就想着是救人,为了救人才吃的。”
赤云看了她一眼,也只好这样了。翠竹在一边看的着急,现出了人形。房间突然多了一个人,小娟吓得大叫。赤云连忙打手势说:“这是我妹妹,我们都是修仙的。”
小娟闭上了嘴。赤云很激动:“翠竹,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严娘子呢,你把她一个人放屋里了?”
一串问题翠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拉着赤云的手问:“姐姐,刚才相你说你要进宫是怎么回事?你要替严娘子进宫吗?”赤云点点头。
“姐姐,这进了宫你还如何脱身呀。”
“这我也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姐姐,就算想帮严娘子她们,我们也不用做到这样呀。宫中险恶,岂是你能应付的。”
“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不是还可以装死吗?我们做个假身就可以了。”
“若装死,恐要连累刘御医一家了。”
“救刘御医一家也比救整个相府容易些。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赤云看着翠竹,不知如何讲,又不能告诉翠竹是为了太子。
“翠竹这事你不要管了。你把严娘子一个人放家里了?”
“没事的,我用法力做了个结界,一般人进不去。”翠竹说。
“那爹去带信也进不去了,你还是快回去,告诉严娘子,我们没事,让她等一等。等我进了宫,严公子这边也就可以脱身了。”
“你这时候还想着他们。”
“帮人帮到底,如果他们出事了,我做这一切都白费了。”
“姐姐,你跟我实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我能帮你。”
“这事谁也帮不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翠竹听了很生气,“好,我不管,我走。”赌气施法走了。把小绢看得,愣在了一旁。
翠竹回到书院,收了结界,淑兰见她进来,急忙站起来问:“怎么样了,赤云姑娘怎么样了?明杰还好吧?”
“没事,你放心。姐姐说她愿意替你进宫,等她进了宫,一切应该迎刃而解了。”
“赤云姑娘要替我入宫,那她如何脱身。”
“她说走一步算一步。昨日皇后派人来给你诊治,还说御医要是治不好,就要问他罪,你父亲和我姐姐都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你父亲还说,幸好昨日把你们抓回去了,不然相府就危险了。”
淑兰听了十分惭愧,“都是因为我……”
“别说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又不能前来,你也放宽心。”
“那明杰呢,明杰怎么样了?”
“我听说皇后也派人去看了严公子,严公子没事。好像开始还在跟家里闹着要见你,后来知道形势严峻,也不闹了。等姐姐进了宫,再作打算吧。”
过了半晌,外面有人敲门。淑兰害怕得颤抖。翠竹安慰她:“不怕,也许是你家里的人,刚才我听姐姐说,她让相府的人来给我们报个平安。”
翠竹问:“是谁?”
外面一男子的声音:“请问是徐小姐吗?”
“你是何人?”
“姑娘可是翠竹小姐?”那人放低声音:“我们是相爷派来的。”
“爹?”淑兰惊讶。
“小姐,你在里面吗?在下是王童。”
“王童。是我们家护卫。”淑兰说。
翠竹说:“小心点,你先去里间,我去开门,你看一眼,果然是你们家的人你再出来。”淑兰点点头,进了里间。
翠竹开了门:“你们是相府的人?”
“你是小姐还是翠竹姑娘?”来人问。
淑兰从帘后往外看果然是王童,轻轻走了出来,“王护卫,是爹爹让你来的?”
王童看到淑兰吓了一跳,这是小姐?虽然听相爷说过小姐已经面目全非,变丑了,但丑成这样,小姐以后怎么办。
他平息了自己的惊讶,跪下说:“小姐,相爷已经替你安排好住所,请跟我们走吧。”
“好,我收拾一下。”
王童四周看一眼,“小姐,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相府什么都有。”
淑兰拿了几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对翠竹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翠竹说:“你父亲接你回去,自然有人照顾你,我就不去了。我还回我们那小屋去。”
淑兰说:“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也无聊,我们还可以作伴,也可以知道你姐姐的消息。”
翠竹摇摇头:“李奶奶还等我送药呢,你放心回去吧。”
淑兰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当走到门口,又进来几个人。王童立即紧张起来,挡在淑兰前面,“小姐别怕。”
来了见状:“你们是相府的?”
翠竹看了,正是昨日来抓人的王鹏,上前拦住王童:“他们好像是严府的。”
“是,我们是严府,老爷让我们来接徐小姐。”
双方都松懈下来。“我们相爷也来让我们接小姐,小姐你还是跟我们走吧。”王童说。
“可是,我们怎么交差?”
“小姐,你想跟谁走?”
“我还是回家吧,我现在回严府不合适。你们帮我带句话给你家公子,就说我很好,不必担心。”淑兰说。
王鹏还想说什么,翠竹说:“你们还是快走吧。这村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人,恐怕会有人起疑。”双方听了有道理,不再争了,各自离去。
独自回到小屋,没有了赤云,翠竹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她从来没跟赤云分开过,想到姐姐要进宫了,再也不能陪着她了,心中十分委屈,眼泪落了下来。昨夜几乎没睡,今日又闹了一天,她没哭多久就睡着了。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浑身有种无力感。
洗漱完毕,她去配药,又一想,姐姐不回来了,谁还能给村里看病。虽然她也学过医术,自知还没有到能给人看病的程度。没有姐姐开的方,这药也用不上了。连药都不想配了。呆呆地坐了半日。相府又来人,让她去相府住,见不到赤云太难受了,她跟着去了。赤云初见她很高兴,只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练习走路,背诗做女工,不大理她了。
翠竹心中更难过,感觉姐姐已经不是姐姐了,在姐姐心中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和人了。她也见了淑兰一次,淑兰回到了相府,又过起了大小姐的日子。严明杰也偷偷地来看过她几次。那张曾是熟悉的脸上,绽放着赤云没有过幸福和快乐。
看着别人都好好的,她心中更落寞了。突然想到以前赤云不愿见人,自己哪里都不能去,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不如去玩一阵子。心情不好,风景也不好看了。湖光山色都没有寻常,热乎乎的饭菜也没有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