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去之后，枫野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茶室门前那对依偎的身影上。
落漠正低头对简历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而简历则微微仰着脸，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枫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移开了视线。他不想再看两人继续打情骂俏，转身走向前厅，决定先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推开前厅的门，枫野的脚步顿住了。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红烧排骨泛着诱人的油光，清炒时蔬翠绿欲滴，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碗沿，温度正好。简历竟然给他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
枫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在听到茶室门前传来的笑声时又抿成一条直线。
他透过玻璃窗望去，落漠正亲昵地捏了捏简历的脸颊，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让他的心脏微微抽痛。
"真是......"
枫野低声自语，摇了摇头坐下。筷子在碗沿轻敲两下，他夹起一块排骨送入口中。
其实刚才的两个馒头已经垫了肚子，但此刻浓郁的肉香在舌尖炸开，他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思绪飘向远方。
那个人......现在会在哪里呢？
从南城到北城，他几乎走遍了每一个省份。记忆中的离别场景总是格外清晰——那人站在月台上，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可能会回北城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毕竟家在那里。不过也可能去别处转转。"
枫野记得自己当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要怎么找？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那人又回头笑了笑。
"要是你来北城，我一定好好招待。"
那笑容太耀眼，以至于枫野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眼眶发热。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枫野戳着碗里的米饭。那个人会记得他喜欢的口味，会在雨天给他送伞，却总是在他想要靠近时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就像捧着一团火，既贪恋它的温暖，又怕被灼伤。
"啪"的一声，枫野放下筷子，碗里的饭菜已经见了底。
他起身开始帮简历收拾甜品铺，动作利落地擦拭柜台，整理器具。玻璃展柜映出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发红的眼角。
傍晚时分，落漠准时来接简历。枫野站在门口，看着落漠自然地接过简历手中的包，又细心地替他拢了拢衣领。夕阳给两人镀上一层柔光，般配得刺眼。
"枫野。"
简历突然转身，从包里掏出来手机，给枫野转了钱。
"这是预支的工资，别再去啃馒头了。"
他的眼神关切而温柔，让枫野想起那个人最后一次看他的目光。
"谢谢。"
枫野打开手机，声音已经有些哑了，看着手机里的余额，这些钱已经够他以前的两三个月生活费了。
再抬头时，那对璧人已经走远，落漠的手臂环在简历腰间，亲密无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枫野决定出去走走。来北城这么久，他还没好好看过这座城市——不是在各个打工地点奔波，就是在宋氏集团附近徘徊。
霓虹灯将街道染成彩色，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璀璨的光。
枫野把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里是那个人长大的地方，他会在哪个转角出现？会不会也曾在某家店铺前驻足？
不知不觉走进商场，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枫野站在一家餐厅前，盯着菜单上的数字看了半晌。
"一份炒饭要98？"
他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钞票。
最终只是买了瓶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不灭心头莫名的焦躁。
走着走着，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
枫野猛地停住脚步，宋氏集团的大楼巍然矗立，通体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仰起头，数不清的窗户像无数只眼睛俯视着他。
"晦气。"
枫野啐了一口，加快脚步离开。
转过街角，一阵诱人的香气飘来。路边支着个小摊，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在烙鸡蛋灌饼。
枫野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尖，走向小摊。
"小伙子要加什么？"
奶奶笑眯眯地问，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面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鸡蛋液倒入中间的瞬间腾起一阵香气。枫野看着金黄的面饼被翻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加根肠吧，谢谢。"
等待的间隙，奶奶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你也是从南城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枫野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腕间的平安符——红绳已经有些褪色，但绣着的"万安"二字依然清晰。
"您怎么知道？"
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盖住平安符，像是要护住什么珍宝。
奶奶把做好的灌饼递给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这种样式的平安符，只有南城万安那边有。"
她指了指小摊旁的折叠椅。
"坐会儿？这会儿没什么客人。"
枫野道谢坐下，咬了一口灌饼。酥脆的外皮，柔软的鸡蛋，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眶发热。奶奶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水给他，继续说道。
"我家老头子就是万安人。可惜啊......"
她的目光穿过喧嚣的街道，落在某个遥远的点上。
"走的时候还戴着那个平安符呢。"
枫野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也曾想送那个人一个平安符，特意去万安寺求的。可是还没等到开光的日子，那人就已经离开了南城。最后那个平安符被他收在南城那个家的抽屉最底层，再没拿出来过。
"您是北城本地人？"
枫野转移话题，声音有些闷。
"是啊。"
奶奶的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的笑容。
"那年去南城出差遇见他，第一眼就被迷住了。"
她比划着。
"那么高的个子，白衬衫挽到手肘，说话时眼睛会弯成月牙......"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摊车上的老照片。
枫野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照片里的年轻人确实英俊，但最吸引他的是那种神采飞扬的气质——和那个人真像。
"说起来。"
奶奶突然拍了拍腿。
"最近宋氏有个小伙子总来我这买饼，高高帅帅的，一看就是在等人。"
她眨眨眼。
"年轻人啊，都一个样。"
枫野的心跳突然加速，灌饼噎在喉咙里。
"是...beta吗？"
他艰难地咽下食物，声音发紧。
奶奶摇摇头。
"是个alpha呢，信息素是水蜜桃味的，可好闻了。"
她笑着补充。
"每次来都站在那个路口张望，买完饼也不急着吃，就在附近转悠。"
alpha啊......枫野垂下眼睛，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是他。那个人是beta，身上永远带着阳光晒过棉被的味道。
告别奶奶后，枫野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公园。
夜风拂过湖面，带起细碎的波纹。彩灯缠绕在树枝上，将小径照得如梦似幻。他习惯性地朝湖边的长椅走去——那是他来到北城后发现的秘密基地，经常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到深夜。
距离长椅还有十几步时，枫野猛地停住脚步。
有人坐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背影，那人微微仰着头，像是在看星星。
枫野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手心沁出冷汗。那个轮廓......莫名的有些熟悉。他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落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长椅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
野:寒旭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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